听见这边的喧闹声,莫雷斯塔尔太太也跑了过来。
“你们闭嘴吧!你们都怎么了?”
“我看见他们了,”沙布勒克斯吼道,“……枪骑兵!他们出发去找同伙。”
“枪骑兵!”她惶恐不安地喃喃道。
“是的,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啊!上帝啊……这可能吗!……”
“我看见他们了,我跟你说……通知镇长先生。”
她感到气愤。
“通知他!可他生病了……最后,你们还是闭嘴吧……菲律普,医生呢?”
菲律普放下话筒。
“电话被军队占用,私人通话都已中断。”
“啊!”老太太说道,“这真可怕……我们会怎么样呢?”
她一心只想着被困在卧室里的莫雷斯塔尔,想着事态给他造成的不便。
他们听见自行车的铃铛声。
“瞧啊!”园丁俯在花园的窗户上喊道,“我的儿子过来了……小家伙,瞧他踩得
多快啊!孩子他妈,你以为他们会把他留在小木屋里拔鹅毛吗?像他那种机灵鬼
儿!……”
不一会儿,这个淘气鬼就进了大厅。他上气不接下气,走路摇摇晃晃,倒在桌子上,
用低沉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
“战……战争……”
一直固执地抱着希望的菲律普扑到他身上。
“战争?”
“是的……开战了……”
“谁先开战的?”
“不知道……”
沙布勒克斯又气呼呼地嘟囔道:
“当然!我早就说过了……我看见了枪骑兵……他们总共五个人。”
仆人中间又起了一阵骚动。所有的人都拥过去看一个新来的人——格利都,他是乡
村警察,在晒台上奔跑着,一边挥舞着手杖。他把仆人们一把推开。
“让我安静一下!……我有差事!镇长先生!他必须去!大家都在等他!”
圣埃洛夫镇镇长没去那里,这位乡村警察好像对此很生气,准备随他前往。
“不要那么大声,格利都,”莫雷斯塔尔太太苛求地说道,“……你会把他吵醒
的。”
“必须把他吵醒。是镇政府委派我来的……他必须马上就去。”
菲律普一把揪住他:
“已经跟你说过叫你闭嘴。见鬼!我父亲病了!”
“没关系。我有屠夫用的小推车……我就这样直接把他送去。”
“这是不可能的,”莫雷斯塔尔太太悲叹道,“他卧床不起。”
“没关系……必须有他下命令。有整整一个连的士兵……演习兵……镇政府里乱七
八糟的……只有他能东奔西跑。”
“哪里会!那些副镇长呢?阿尔诺呢?瓦尔特呢?”
“他们都失去了理智。”
“镇政府里有些什么人?”
“所有的人都在。”
“神甫呢?”
“像只落汤鸡!”
“牧师呢?”
“像个傻蛋!只有一个人不像别人那样哭丧着脸……只是,莫雷斯塔尔先生决不会
同意……他们都会生气。”
“是谁?”
“小学教师。”
“那就让大家服从他的指挥吧!……小学教师,也好!……让他以我丈夫的名义指
挥吧。”
她希望免除莫雷斯塔尔的一切烦恼,这种愿望赋予了她一种突如其来的权利。然后,
她把所有的人都赶到楼梯边,赶到前厅……
“好了,走吧……格利都,回镇政府去……”
“是的,”沙布勒克斯一边说,一边抓住乡村警察的胳膊。“回圣埃洛夫,格利都,
叫他们派些士兵到我家里来,好吗?要他们保护我,当然喽!那些枪骑兵会把一切都烧
光的,我的房屋!我的谷仓!”
他们闹嚷嚷地出去了。过了很久,菲律普仍能通过窗户分辨出沙布勒克斯师傅的叫
喊声。所有这些人吵吵闹闹、焦躁不安,说话、走路的声音震耳欲聋,受不理智的冲击
风吹两面倒,此情此景让他想起那些像大洋里的海浪一样的战争所引起的狂乱的庞大的
人群。
“走吧,”他暗自寻思,“是行动的时候了。”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份交通指南,寻找朗古车站。在朗古,有一条新的具有战略意义
的干线经过,它沿着孚日山脉而下,向贝尔福①和瑞士延伸。他知道,当天晚上,他就
能抵达巴塞尔②,在苏黎世③过夜。 ①贝尔福:法国东部城市,贝尔福省首府。——译注
②巴塞尔:瑞士第二大城市,在西北边境,瑞士同法国、德国的交界处,——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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