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苏黎世:瑞士最大城市,最大工商业和商业中心。——译注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一想到就这样离开,一句告别都没有,他的心就收得紧
紧的。玛特没有对他的信做出答复,对他避而不见。他的父亲把他赶出了家门,也许永
远也不会原谅他。他必须像一个坏蛋一样,偷偷地溜走。
“唉,”他一边想他正准备采取的行动,一边喃喃道,“这样最好。毕竟,无论如
何,既然战争爆发了,我在我父亲眼里难道不该成为一个坏蛋、一个叛徒吗?我有什么
权利从他那里听到一句充满爱意的话语呢?”
莫雷斯塔尔太太从花园里走上来,他听见她的叹息声:
“战争!上帝呀!像从前一样的战争!可你那可怜的父亲仍然卧床不起!噢!菲律
普,真是世界末日啊!”
她把几件家具摆回原位,用围裙擦着桌布。当她觉得客厅整洁后,便朝房门走去,
一边说道:
“他可能醒了……当他知道情况后,他会说些什么呢!……但愿他能安安静静的!
他那么大岁数了……”
菲律普本能地冲到她身边。
“你知道我要走了吗,妈妈?”
她反问道:
“你要走?是的,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让玛特与你见一面……”
他摇了摇头。
“我很害怕……”
“不,不,”她肯定地说道,“玛特非常爱你。再则,还有孩子们把你们连在一起。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你跟你父亲之间的事也一样。不用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你
们俩之间的一切都会平息的。走吧,孩子……经常给我写信……”
“你不亲亲我吗,妈妈?”
她在他的前额上亲了一下,既冷淡又迅速,反映出她对他的怨恨的持久性。
但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后,说道:
“你真的是回巴黎去吗?是回家吗?”
“为什么问这个,妈妈?”
“我突然想到的。我因为你爸爸的关系,脑袋一直稀里糊涂的,所以先前没想
到……”
“想到什么?能跟我说吗?”
“关于这场战争的……不,不是吗,作为教授,你可以免服兵役……”
他明白了她担心的是什么,要是把内心里的隐秘想法说出来,是不会让她放心的,
于是他就让她保留了这种错误的想法。
“是的,”他说道,“我免服兵役。”
“可是,你是不是当过一段时间的预备役军人?”
“坐办公室。战争时期,我们在办公室里服役。”
“啊!……”她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不然的话,我会很担心的……你知
道吗……一想到你可能上战场!……受伤……啊!那真可怕!”
她用一股让菲律普感到满意的力量把他拉过来,拥抱着他,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
他真想对她说:
“你明白吗,亲爱的妈妈?……你明白那一天我尝试过的事吗?千千万万的母亲都
会哭泣……她们是那么伟大,我们内心的痛苦会烟消云散,而明天诞生的痛苦将挥之不
去。只有死亡是无法挽回的。”
可是,何必说这些话呢?她母亲的激动难道没有把理由完完全全告诉他吗?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过了好一阵子;老太太的泪水在菲律普的脸上流淌。
最后,她对他说道:
“你不会马上就走吧,是不是?”
“还有点时间收拾箱子。”
“你也太心急了!再说,这个时间已经没火车了。不,我还想拥抱你,想看看你是
不是把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此外,不可能让你和玛特就这样分手。我会跟她说的,会
跟玛特说的。眼下,你父亲可能会需要我……”
他陪她一直走到病人的房问。由于她中途从一个壁橱里拿了一叠毛巾,腾不出手,
她就对他说道:
“帮我打开门,好吗?”
于是,远远地,他看见他的父亲,死气沉沉的,脸色苍白;苏珊娜坐在床边。他清
清楚楚地看见她的下巴和脸颊上那些被抓伤的血痕。
“关上门,苏珊娜。”莫雷斯塔尔太太一进去就说道。
苏珊娜没有违抗。走到门边时,她看到走廊暗影中的菲律普。她没打一声招呼,没
感到一丝颤栗;她当着他的面关上门,就好像他不在那里一样。
“她也一样,”菲律普心想,“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跟我父亲和玛特一样。”
于是,他下定决心马上离开这里,他母亲的柔情已经给了他一点点安慰。
在花园的台阶前,他又看见维克多站在其他仆人中间哀叹,并主张马上就逃走。
“一个小时内,我们收好银器、挂钟和最贵重的物品,然后就逃走……当敌人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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