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检查了两次门锁。也许三次。她又低头看了一下地板上的地图。那些是她画的吗?有时候在夜里,在一次次的噩梦和颤抖之间,她有没有起床,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记号笔呢?还有,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呢?没关系的,她告诉自己,然后走过去捡起地图。她一直感到不安,这很自然。她一直很不安,然后她拿出记号笔做记号,确定她目睹谋杀时的准确位置。这没有让她疯狂。她再次把地图折了起来。她决定,她要买一张新的。她要把这张扔掉--
"当然,我可以的。""我现在可以下楼,跟乔安妮请早班的假,然后和你们一起去。"芮丝开始说。"当时布罗迪在那里。我认为你们俩有一个人陪我去就行了。如果你能将此事保密,不对其他任何人谈起,我会十分感谢你。时间差不多了。在散出风声之前,让我们去调查一下。"瑞克站了起来,朝布罗迪点了一下头,"七点三十分,我到你的住所去接你,如何?""好的,我会在那儿等你。""你试着享受剩下的夜晚吧。芮丝,暂时把这件事从脑海里擦去。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其他的事,没有你能做的了。""不,不。我什么都做不了。"瑞克戴上帽子走出去的时候,芮丝一直呆坐在椅子上。"他不相信我。""我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不,你听到了。"无助的愤怒情绪涌了出来,"我们都听到了。他没有明着说,但是我们都听到了。"布罗迪又放下了酒杯,反驳她说:"他为什么不相信你呢?""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没有其他人看见这件事。因为我刚刚到这个小镇两三周而已。因为,因为……""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相信你。"她的眼睛流露出苦恼的神情。他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抱起她,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让她尽情流泪哭泣。然而,她一直局促地坐着,双手紧握,放在她的大腿上。"谢谢。""我要回家了。也许你应该尝试接受县治安官的建议,暂时遗忘这件事。吃一片药,然后睡觉。""你怎么知道我有药可吃呢?"他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吃一片安眠药,然后关灯睡觉。明天我会以某种方式告诉你原因。""好的。谢谢。"她起身走到门口,亲自打开了房门,"晚安。"他很满意,他没有让她沮丧,只是恼怒。他一个字都没说,就走了出去。她锁上门,又检查了门锁和窗户。由于习惯使然,她朝厨房走去,想先去厨房洗干净盘子和咖啡壶,但是她却转过身,启动她的笔记本电脑。她将会在旅行日志里记下这一切。当芮丝坐在键盘前的时候,瑞克已经到了县治安官的办公室,并且打开了灯。他挂起帽子和大衣,然后去小休息室里打算煮一小壶咖啡。煮咖啡的时候,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跟他预计的一样,铃声刚响一下,他的大女儿就接起了电话。"嗨,爸爸!我可以涂睫毛膏参加狂欢晚会吗?就涂一点点,其他人都涂的。爸爸,你就答应吧,好吗?"他用手指压着他的眼睛,开始皱起了眉头。还没满十三岁就要涂睫毛膏,就要参加学校的舞会了。"你妈妈怎么说?""她说她要考虑一下。爸爸--""那我也考虑一下。孩子,让你妈妈听电话。""你不能回家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件事。"天哪!"我今晚会工作到很晚,我们明天再谈论这件事吧。现在让你妈妈听电话。""妈妈,爸爸让你听电话。他要工作到很晚,我们明天再谈论关于我能否像正常人一样涂睫毛膏参加舞会。""谢谢报告。"她的回答,听起来与其说厌烦,不如说有趣。瑞克想知道她是怎么搞的。黛比 马德逊咯咯笑着接过电话的听筒。"我刚才还期盼着你正在回家的路上呢。""还要在办公室里忙一阵。很难说要忙多久。女儿到底为什么要涂睫毛膏?她的眼睛跟你的一样,睫毛已经是怀俄明州最长的了。"他可以看见她长长的忽闪着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和矢车菊蓝色花朵一样颜色的眼睛。"因为我也涂了一点点睫毛膏。这是女性的基本化妆工具。""你想让她也涂?""我正在考虑。"此刻,他的手搓着脖子后面。他是一个可悲的"气管炎"(妻管严)。"先是涂口红。""透明唇膏。"黛比更正说,"是润唇膏。""不管是什么。现在是睫毛膏,下次她就该想要文身了。那样的话,简直就糟透了。""我想我们还是可以短时间内阻止她文身的。你离开办公室之前,给家里打个电话,好吗?这样我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给你热饭。"
"也许很晚才能回家。我刚才在乔安妮的餐厅买了一个肉糜三明治。不要为我担心。代我亲亲女儿们。""我会的。别把自己累坏了,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亲我了。""我一定会的。黛比,爱你。""我也爱你。再见。"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并且心里一直想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女儿。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化妆。但是她会努力说服他,他早知道会这样的。他的大女儿遗传了她妈妈的固执。他叹了一口气,把用过的纸巾塞进外卖袋里,然后一起扔掉。接着,他又倒了一杯咖啡,脑子里回响着芮丝的供词,再一次思索着细节经过,以及时间。他摇了一下头,往咖啡里加了些乳脂末儿,然后端着回到了办公室。他也启动了他的电脑。现在是时候该详细调查一下芮丝 吉尔莫的个人信息了,只知道没有犯罪记录和来自波士顿是远远不够的。他搜索着,阅读着,打电话,做记录,一晃就过了几个小时。找完了资料,他做了一个文件夹。他想了想,然后把文件夹存放在他的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当他离开办公室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想知道,是否他的妻子还在等着他。当他开车路过天使餐厅的时候,他发现餐厅楼上公寓的灯还亮着。早晨七点三十分,当芮丝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做白脱牛奶煎饼和双面煎蛋的时候,布罗迪抱着一保温瓶咖啡,上了瑞克的车。"早上好,布罗迪。谢谢你能跟我跑一趟。""别客气。我会把这当成一项调查。"瑞克微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到面无表情。"我猜你会说我们手里有一宗神秘的案件。我想再问问你,从芮丝说她看到了案件发生直到你跟她折回去,这期间有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她多久才碰到我。她一直在跑,那时我正沿着小径往山上走。我猜,应该不超过十分钟。我想,在我们往回走之前,应该过了五分钟。也许又过了十分钟,或十五分钟才到她停下来看见这桩案件发生的地方。""当你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神志状态如何?"布罗迪的怒火噼啪地燃了起来。"就像你想象的当一个女人看见另一个女人被掐死后的反应一样。""好啦,布罗迪,别想太多。我不清楚当时的情况。重点是,我必须以不同的方式看待这件事。我想知道她当时说话时是否条理分明,是否清楚明了。""过了几分钟后,她是这样的。你想一想,她距离小镇几英里,孤立无助,得不到任何形式的帮助--除了我帮她--那是她第一次踏上那条小径。当她目击案件发生时,她只身一人,震惊,恐惧,还有无助。""用望远镜,看蛇河对岸。"瑞克举起了一只手,"也许事情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但是我必须在这种环境下找到原因,现在缺乏证据。你能告诉我你确定,没有丝毫怀疑地确信她没有看错吗?也许她看到的是一对男女在争吵,她也说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他前一天晚上想了好久。一条一条地回想着细节。他记得她当时的面容--苍白的脸上冒了些汗,大大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如果一个女人目击的是陌生人之间的争吵,那么她不会恐惧得脸上露出让人觉得可怜的神情。"我相信她所看见的和她所说的一模一样。也就是她在小径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她在她的口供里跟你说了三次的那些话。她说了几次,然而所有细节,都不曾有丝毫差异。"瑞克鼓起双颊。"你说得没错。你们俩已经在一起?""在一起什么?"瑞克扑哧一笑。"我真的喜欢你啊,布罗迪。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你们俩是不是有暧昧关系?""这有什么关系吗?""在调查过程中,信息会被区别对待。""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有没有跟她上床呢?""嗯,因为那样的试探会显得有些敏感和狡猾。"瑞克露出一丝假笑,说,"那好吧,你和她上床了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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