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还是怎么样?”
探长几乎不敢讲话。他摒住呼吸,收紧胸脯,因为他感到快要真相大白了。
“是的,”马丁象自言自语地咕哝着说,“算了!……这是不可避免的……不-可-避-免-的……”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这时候,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开着的卧室的门口,向房间里望望。
梅格雷一直默不作声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马丁什么也不说,也没有听到他妻子的声音,不过也不排除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了很长时间,探长开始不耐烦了。
“怎么样?”
马丁慢慢地向他回过头来,脸色变了。
“什么?”
“您刚才说……”
马丁先生想露出笑容。
“什么?”
“为了避免新的悲剧,最好还是……”
“最好还是什么了” 他把手伸到额头上,就象一个在竭力回忆的人,“我请您原谅,我太激动了……”
“以致忘记了您想说的话?”
“是的,我记不起了……瞧……她睡着了……”
他指指已经合上眼睛的马丁太太,她的脸红起来了,大概是使用了冰袋的缘故。
“您知道些什么?”梅格雷问道,他的语气象在问一个狡猾的被告一样。
“我吗?”
以后的回答都和这个差不多,也就是说他在装模作样,他总是故作惊奇地重复问话。
“您准备告诉我实话……”
“实话?”
“喂!别装傻。您知道是谁杀了库歇……”
“我吗?……我知道吗?……”
如果他从来没有挨过耳光的话,这一次他几乎被梅格雷狠狠地掴一下子。
探长牙齿咬得紧紧地,瞧瞧这个一动不动的女人,她在睡觉或者是在装睡,随后又礁瞧那个眼皮还肿着的老好人,由于刚才的发作,他的面部肌肉还很紧张,胡子搭拉下来了。
“您准备对可能发生的事情负责吗?”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您错了,马丁!”
“什么错?”
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快要吐露真情的人在两个房间之间呆了大约一分钟时间,眼睛盯着他妻子的床。梅格雷什么也没有听到。马丁也没有动弹。
现在她睡着了;他则假装清白!
“我请您原谅……我相信有一会儿我的头脑糊涂了……您也知道,为了再小的原因也会使人发疯的……”
不过他还是忧心忡忡,甚至有点儿凄凉。他就象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一样。他不敢面对梅格雷,眼睛扫视着室内他所熟悉的东西,最后停留在摔坏的收音机上,他向地板弯下身去,把背对着探长,把它捡起。
“医生什么时候来?”
“我不知道……他说,“今天晚上……”
梅格雷走出口去,把身后的门重重地碰上了。
他迎面碰到了老玛蒂尔特,她一下子吓得目瞪口呆,愣住了。
“您还是没有什么可以对我说的,是吗?……嗯?……您大概还要说,您什么也不知道吧?”
她在尽力恢复常态。她的两只手放在围裙里面,就象一个老年女佣的常有的姿势一样。
“到您家里去……”
她穿着软底拖鞋在地板上走去,犹犹豫豫地推开了半开着的门。
“那么,请进……”
梅格雷走进去,一脚把门踢上;他对坐在窗子前面的女疯子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现在,请讲吧!……懂我的意思吗?”说着,他重重地跌坐在一把椅子上。
第九章 拿津贴的人
“首先,他们整天吵架……”
梅格雷毫不感到意外。他已经完全陷入这种比悲剧本身还要叫人恶心的日常的庸俗的琐事中去了。在他面前的老太婆带着欣喜若狂和咄咄逼人表情,显得非常可怕。她在讲,她还要讲!为了她对马丁夫妇的仇恨,对死者的仇恨,对这幢房子的所有房客的仇恨,对全人类的仇恨……也有对梅格雷的仇恨!她始终站着,双手握着搁在她的柔软的大肚子上,真好象这个时刻她已经等了整整一生了。
挂在她嘴上的不是微笑,而是使她全身都融化了的幸福!
“首先,他们整天吵架……”
她有的是时间。她字斟句酌地在考虑她的句子。她慢条斯理地表达她对吵架的人的蔑视。
“简直还不如那些捡破烂的!他们一贯都是这样的!以致我在想,他怎么还没有杀掉她。”
“啊!您已经预料到了?……”
“一个人生活在这样一幢房子里,什么都得预料到……”
她很注意自己讲话的音调。她是可憎甚于可笑呢,还是可笑甚于可憎?
房间很大。有一只翻乱的床,灰色的床单也许从来没有放到阳光下去晒过。一张桌子,一只旧衣柜,一只煤气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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