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公文包里找了一会儿。
“请看,先生。”
“好!马丁·埃德加·埃米尔……对极了!……请跟我来……”
“到哪儿去?”
“您可以把您的手提箱带着。”
“可是……火车……”
这时候那两位比利时籍夫妇害怕地看着他,不过他们因为曾经和一个不法分子一起旅行而有点得意。马丁先生瞪着眼睛,爬上长凳再把他的行李取下来。
“我向您保证……究竟是……”
“请快一点……火车要开了……”
戴灰色帽子的年轻人把最重的一只手提箱推到站台上。天色很黑,在灯泡的光晕下,有些从车站餐厅出来的人在向火车奔去。哨子声响了。一个妇女在和关务人员争吵,他们不让她上车。
“明天早晨再说吧……”
马丁先生吃力地拿着行李跟在年轻人后面。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站台会有这么长。简直象一条跑道,没完没了,荒凉无人,两边是一扇扇神秘莫测的门。
终于,年轻人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请进!”
房间里很暗,只有一盏挂得很低的带绿色灯罩的灯,灯光只照亮了灯下桌子上的几张纸。可是,房间深处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您好,马丁先生!”声音很友好。
从黑暗中钻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子:梅格雷探长。他穿着沉甸甸的天鹅绒领子的厚呢大衣,双手播在口袋里。
“请不必宽衣了,我们这就去乘上巴黎的火车,它马上就要到站了,在三号站台……”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这一下,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马丁不声不响地哭了起来,他的双手提着整理得那么好的手提箱,被无形地束缚住了。
几个小时以前,负责监视孚日广场61号的探员打电话给梅格雷说:“我们这位先生溜了,他乘一辆出租汽车到北站去了……”
“让他溜吧……请继续监视他的妻子……”
于是,梅格雷乘上了和马丁同一辆火车,他就坐在马丁隔壁一个包厢里,同路的还有两名副警长,他们一路上都在谈些风流事。
探长不时地把眼睛凑到包厢之间的窥视孔上去看,发现马丁心事重重。
热蒙……身份证……探长的临时办公室。
现在他们两人坐在一个特别包厢里一起回巴黎去。马丁手上没有戴手铐。他的手提箱在他头上的网架里,其中有一只重心不稳,摇摇欲坠。一直到莫伯热,梅格雷还没有提过一个问题。
这种情况很古怪!他缩在他的角落里,牙齿咬着烟斗。他一面抽烟一面用他的小眼睛饶有兴味的瞅着他的同伴,
十次,二十次,马丁准备开口讲话,十次。二十次,探长甚至没有觉察。
马丁终于还是讲出来了,他的声音真是难以描述,即使马丁自己也许也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是我……”
可是梅格雷始终不吭声,他的眼神似乎在说:“真的吗?”
“我……我想出境……”
有一种抽烟的方式叫人看了是很恼火的:每抽一口烟,嘴唇都“扑”的一声,贪婪地微微张开。
吐出的烟不向前面去,而是慢慢地在抽烟者脸庞四周散开,形成一团云雾。
梅格雷就是这么抽的,他的脑袋自右到左,又自左到右地象一个转向机似的转来转去。
马丁低着头,双手痛苦地套在手套里,眼神非常激动。
“您相信这件事要拖很长时间吗?不会的,是吗?既然我已经招供……因为我一切都已经承认了……”
他怎么会停止哭泣的?他一定浑身感到难受。
他的眼睛不时地露出哀求的神色,很清楚是在对梅格雷说:“请帮助我吧……您看得很清楚,我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但是探长无动于衷。他就象在动物园中观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异国的动物一样平静。目光虽有好奇的成分,但并无激情。
“库歇突然看到了我,于是……”
这时候梅格雷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不说明任何问题,更可以说可以有一百个不同的解释。
圣冈坦!车厢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一位胖旅客想推开包厢的门,发现门是关着的;他用鼻子压紧在玻璃门上向里面看了一会,最后不得不又到别处去寻找位子了。
“既然我已经全都坦白了,是不是?……用不着否认……”
可是他就象在跟一个聋子,或者是跟一个对法语一窍不通的人讲话一样。梅格雷用他的食指慢条斯理地装着他的烟斗。
“您有火柴吗?”
“没有……我不吸烟……您这很清楚嘛……因为我妻子不喜欢烟草味……我希望这件事快些结束,您懂吗?……我马上要找一位律师,把这些事告诉他……这件事没有什么复杂的……一切我都承认……我在报上看到一部分钞票已经找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干……感到钞票在我的口袋里,就好象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想把钱藏在什么地方,可是藏起来又有什么用呢?……我沿着堤岸走……河里有几条驳船……我怕被水手看到……于是我跨过玛丽桥,走上圣路易岛,我可以把这包钱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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