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她跟你和阿内伊小姐不是一种类型的人,是不是?”
“当然,她很年轻……她爸爸是孔拉德的朋友……她会给我们送来苹果、山楂和奶酪。”
“她爱上科尔了吗?”
“没有。”
回答是明确的。
“你一向不怎么喜欢她,对不?”
“我干吗会不喜欢她呢?……一个逗趣的姑娘:只要她一来,满屋子都是她的叽叽呱呱的说话声和喽喽的笑声。更像一只吱吱喳喳的小鸟,你要是懂得我这话的意思的话……”
“你认识奥斯廷吗?”
“认识。”
“他是你丈夫的朋友吗?”
“去年他要在船上安装一个新马达,他来征求孔拉德对这件事情的意见。事实上,孔拉德给他画了几张设计图。后来,他们时常一起到沙滩上去打海豹……”
她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突然脱口而出:“你在想那顶帽子,也许……他可能……奥斯廷……不可能……”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下去,“不。我也没法想那是奥斯廷干的。我没法想是任何人干的。没有人可能要他的命……你压根儿不认识他……他……他……” ※棒槌学堂 の精校E书 ※
她一边哭,一边转过头去。梅格雷认为还是走的好。她们并没有握手的表示,所以他一路鞠着躬出去,咕哝着对不起。
到了外面,他对运河里升起来的潮湿的寒气感到惊奇。对面的岸上,离开那个修船工的堆放场不远,他看到巴斯在同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说话,显然是教练船上的一个练习生。
他们一起站在幽暗的暮色中。奥斯廷显然在强调地说话。那个年轻人耷拉着脑袋。梅格雷只能看出他那张苍白的、椭圆形的脸,可是他马上作出推断,那是科内利于斯。他看到他的袖子上佩着黑纱后,就完全肯定了。
四 浮在水上的木材
这件事情同机灵无关,也并没有采用一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从头到底,梅格雷始终没有产生过他在暗中监视任何人的感觉。
他刚从波平加的房子里出来,才从那儿走了几步。看到运河对岸两个人,他很自然地站住脚看他们。他并不试图把自己隐藏起来。他就在那儿,站得笔直,就在运河岸上,叼着烟斗,两只手插在衣兜里。
不过,他要是不隐蔽的话,反正他也没有被人看到。运河对岸的谈话同以前一样热烈地继续着。
可不是——那是毫无疑问的——他们一点也不知道他在场。还有一件事情也是毫无疑问的:不管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那件事情肯定有极大的重要性。到底是说话的声调呢,还是对所说的话的强调语气,使这个场面有一种紧张的、甚至感人的气氛。
要不,也许是背景。运河对岸,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周围空荡荡的。修船工的堆放场中央有一个棚屋,两艘船支撑在干地上。
最后,运河面上尽是浮着的木材,多得只有在河中央才看得见一片只有一、两码阔的狭窄的水面。黄昏正在逼近。空气清新可爱,亮光只够使人分辨出各种颜色的本来面目。
是那么彻底的平静,简直叫人感到惊奇。远处他塘里有只青蛙的非常粗哑的呱呱叫声打破了平静的气氛,简直叫人心惊肉跳。然而对面岸上,看来他们两人好像没有一个注意到它的叫声。
巴斯继续在讲。他没有提高声音,不过他轻轻地然而斩钉截铁地说出一个个音节。要么他是在花很大的劲儿让人听懂他的话,要么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发号施令,为了要让别人保证执行。那个,练习生耷拉着脑袋在听。他戴着白手套,手套给这个其他方面都非常平静的场面留下了两个引人注目的特征。
突然传来一声打破寂静的喊叫。梅格雷背后的草地上有一头驴子叫了。这一回,响声足够打破这个使人陶醉的局面了。奥斯廷抬起头来,向那头牲口望去;他这么干的时候,注意到梅格雷了,他平静地看着探长,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吃惊。他沉着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显然没有一星半点慌张的神情。
他又向那个孩子转过脸去,用最后几个词儿结束他的谈话,接着他把他的陶土烟斗的短短的杆子塞进嘴,向城里走去。
他们刚才在谈些什么呢?梅格雷在猜想。很有可能那是同他在调查的案件毫无关系的事情。
难道德尔夫齐尔的人们除了孔拉德·波平加的死亡以外,没有别的什么可谈了吗?……然而……梅格雷不停地猜想。
不久以后,奥斯廷走的那条小路同运河叉开了,他消失在几间棚屋后面,尽管他的木鞋声还可以清晰地听到好一会儿。
城里的电灯亮了,而且沿着运河一直亮到维南德斯的房子前,电灯到那儿为止。对岸没有房子,很快地消失在阴影里。
梅格雷不知道什么缘故,回头看。那头驴子又一次用叫声打破寂静的时候,梅格雷咆哮着咒骂了一声。
远处,在最后的几幢房子后面,他看到两个小白点在运河上跳动——那是科尔的手套。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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