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与创造之时(马修·斯卡德系列之二)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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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拿起电话打给贝弗利·伊斯瑞奇。占线。我挂断再拨哈森达尔的办公室,他出去吃午餐了。等了几分钟,我再拨伊斯瑞奇的电话,还在通话中。我在床上伸个懒腰,电话响了。

  “斯卡德先生吗?我是斯泰西·普拉格。”一个年轻而正经的声音。“很抱歉你来电话时我不在,昨晚我打完电话以后就搭火车去跟我妈在一起了。”

  “我几分钟前才看到你的留言。”

  “噢,是这样,我可以跟你谈谈吗?我可以去你的旅馆或随便你说个地方。”

  “我不知道能帮你什么?”

  她顿了一下说:“也许没有。我也不知道,但你是最后一个看到我爸爸活着的人,而我——”

  “我昨天甚至没见到他,普拉格小姐。出事的时候我正等着见他。”

  “没错,是那样。但是事情是——真的,我很希望能跟你见个面,如果方便的话。”

  “如果在电话里我能帮得上忙——”

  “可以见一面吗?”

  我问她知不知道我的旅馆在哪里,她说知道,十至二十分钟可以到,她会先在大厅打电话给我。我挂断电话,奇怪她怎么会知道如何找到我。我在电话簿上没登记,我怀疑她知道“陀螺”的事,也知道我的事。如果万宝路人是她的男朋友,她是否参与计划——

  如果是,就难怪她认为她爸爸的死我有责任。这一点我无法辩解——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但我不相信她手提袋里会有把小巧的手枪。我曾嘲笑希尼看了太多电视,我没看那么多。

  她十五分钟就到了。这中间我再拨给贝弗利·伊斯瑞奇,还是占线。她从大厅打电话上来,我下楼去跟她见面。

  黑色中分直长发,一个脸颊瘦削的高挑女孩,深黑的眼睛,穿着合身干净的蓝色牛仔裤,简单的白色罩衫外加柠檬绿毛线背心。手提袋是用另一条牛仔裤的裤筒剪下来做的,我判断里面没有枪。

  我们互相确认我是马修·斯卡德她是斯泰西·普拉格。我建议喝咖啡,我们去火焰餐厅要了个隔间雅座。咖啡端来以后,我对她爸爸的死表示遗憾,但我还是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见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她说。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看着我的脸,我试着想象她几年前的样子:抽大麻、嗑药,撞倒了一个小孩又茫茫然地开车溜了。无法想象现在坐在我对面的女孩曾是那个样子,她现在看起来聪敏、懂事、负责。父亲的死令她伤心,但她够坚强可以熬过去。

  她说:“你是侦探?”

  “多少有一点。”

  “那是什么意思?”

  “我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替人家办一些私人事务,没有一件像字面上的意义听起来那样有趣。”

  “你替我爸爸工作?”

  我摇头说:“我上星期见过他一次。”把胡编给希尼听的故事又说了一次。“所以我应该不算认识你爸爸。”

  “真奇怪。”她说。

  她搅了搅咖啡,再加了些糖,又搅了搅,喝一口后放回碟子上。我问她为什么觉得奇怪。

  她说:“我前晚见过我爸爸。我下课回公寓时,他在里面等我,要带我出去吃晚餐。他每一两个礼拜来一次,但是通常他会先打电话跟我约好。他说他一时兴起,就碰运气看我是不是刚好回来。”

  “我了解。”

  “他很沮丧。这样说对吗?焦躁,为某件事情不安。他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事情顺利的时候就精力充沛,事情不顺就垂头丧气。我开始研究病态心理学的躁郁症时,从我爸爸身上得到很多印证。我不是说他真有病,但他有类似的情绪起伏。那并没有妨碍他的生活,只是他有那样的性格特征。”

  “前天晚上他显得忧郁?”

  “不只是忧郁,是忧郁兼神经紧绷。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厌恶药物的话,会以为他吃了安非他明。几年前有一段时间我嗑药,他很明白表示他对药的态度,所以我不认为他会吃那些东西。”

  她又喝了口咖啡。没有,我确定她皮包里没有枪。这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如果有枪就会马上用它。

  她说:“我们去附近的一家中国餐厅吃晚餐。在上西城,我住的地方。他几乎没有吃。我很饿,但是受到他的情绪影响,结果也没吃很多。他一直闲聊,很关心我的近况,问了几次我有没有再嗑药,我据实说没有,他还问我的功课,问我是不是念得快乐,考虑到如何谋生时是不是觉得走对路了。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我说没有,没有认真交往的对象。然后他问我认不认识你。”“真的?”

  “是的。我说我唯一认识的斯卡德是斯卡德瀑布桥。他又问我有没有去过你的旅馆——他说出旅馆的名字,问我有没有去过那里——我说没有。他说你住在那里。我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我也是。”

  “他问我有没有看过一个人转银币,他拿出一枚硬币在桌角弹转了起来,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用一枚银。这样转,我说没有,并问他还好吗。他说很好,我不用担心他。他说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有事,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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