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以前曾听过的声音,也肯定不是纽约口音。我奇怪普拉格从哪儿找到他的。见过斯泰西之后,我敢肯定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你犯了一个错误。”我说。
“是你犯了错误,老家伙。而且你已经犯了。”
“亨利·普拉格昨天自杀了。”
“是吗?那我得送些花给他。”刀子来回换手,膝盖时屈时伸。“我会好好剐了你,老家伙。”
“我可不认为。”
他笑了。借着街灯照亮,现在我能看得见他的眼睛,也明白比利的意思了。他有一对杀手的、精神病患的眼睛。
我说:“如果我们都有刀的话,我就能制服你。”
“你当然能啊,老家伙。”
“有把雨伞我也能制服你。”而我真的希望我有把雨伞或一根手杖。任何长的东西用来对抗刀都会比一把刀更有利。
即使这种情况,我也没想到要一把枪。我离开警察局后,马上就有一个好处:我永远不必在每一个醒着的时刻带枪了。不必带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是,有好几个月我感觉像没穿衣服一样。我带枪带了十五年,已经习惯了那种重量。
如果我现在有枪,我就必须用它。我敢说,他就算看见枪也不会弃械投降。他已决意要杀我,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放弃。普拉格从哪里找到他的?他缺乏职业手法,那是肯定的。当然,很多人会雇用业余杀手,除非普拉格跟一些我不知道的强盗集团有联络,否则他不会喜欢接近任何职业杀手。
除非——
那几乎使我陷入另一长串思绪中,现在我不能做的事就是让我的思绪漫游。当我看见他的脚步不再是原来慢吞吞的样子时,立刻就回到现实中来了。当他向我靠近时,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想好了动作,算准了他的频率。当他刺过来的时候,我一脚踢过去,很幸运地踢中他的手腕。他失去平衡但努力不使自己跌倒。在我想踏住从他手中脱出的刀时——那把刀飞得不够远,帮不了我的忙——他已经恢复平衡去抢刀子,在我的脚到之前,他的手先到了。他向后倒退几乎到了人行道边上,在我踏到他身上之前,他已经持刀在手,而我只得后退。
“你的死期到了,老家伙。”
“你说得好听。刚才我差点干掉你。”
“我会在你肚子上捅一刀,老家伙。让你慢慢地死去。”
我讲的话越多,他两次攻击行动的时间就隔越长。他花的时间越长,在这位不速之客耍完刀子之前别人加入这个派对的机会越大。通常出租不时会在马路上兜客,但这会儿一辆也没有,尤其今晚的天气使路上行人绝迹。一辆巡逻车也会受欢迎的,但你知道人们怎么说警察的: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从来不现身。
他说:“来吧,斯卡德,来杀了我啊。”
“我有一整晚的时间。”
他大拇指在刀刃上擦了一下。“刀很利。”他说。
“我会记住你的话。”
“噢,我会证明给你看,老家伙。”
他向后退了一点,还是用慢吞吞的步伐移动,而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他会发动一个鲁莽的攻击,意思是说一项没有任何防护的比赛,因为如果他没在第一下刺中我,他会把我绊倒在地,我们扭成一团,直到其中一个站起来为止。我看着他的脚,避免被他肩膀的假动作所骗。当他冲过来时,我已准备好。
在他发动攻击之后,我单膝跪地并向前伏下身体,他拿刀的那只手绕到我肩膀上方,我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腿,转身。挺举,一气呵成。我站起来,竭尽所能把他丢出去,我知道他落地时会丢掉刀子,也知道要及时赶上他把刀踢开,并把一只大脚趾踹进他脑壳里。
但他居然没扔掉刀子。他在半空中双脚乱踢,然后不踢了,像奥林匹克跳水选手一样,但他落下的地方是没水的游泳池。他的一只手企图阻止下坠,但他着陆失败。他的头撞到混凝土上就像西瓜从三楼窗口掉下来。我很肯定他头颅骨折,那足以致人于死地。
我上前看他,知道他头颅骨折与否不重要了,因为刚才他面朝上落下时后脑着地。他现在的姿势你绝无法做到,除非是脖子断了。我不抱希望地检查他的脉搏,一跳也不跳。我翻动他,把耳朵贴在他胸前,也听不到什么。他的刀还在手里,但现在对他一点用也没有了。
“天哪!”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住在附近、常到安塔尔与斯皮罗酒吧暍酒的希腊人。我们常彼此点头打招呼。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看到了,”他说,“那个杂种想杀你。”
“那你刚好可以帮我跟警察解释。”
“噢,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懂我的意思?”
我说:“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如果我要找你的话,你认为对我来说会很难吗?回安塔尔与斯皮罗去,打911。你甚至不用花一毛钱。告诉他们你要报告一件在第十八分局管区内发生的谋杀案,还要给他们地址。”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必知道。你只要照我刚才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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