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厌恶公众场合和炫耀知识的机会。客厅里越聚越多的人便证实了这一点。除
了报社通讯员以外,还来了佃农父子,花匠夫妇,城堡内的仆人,以及从迪耶普开
车来的两名司机。法官继续说:“现在我们来看第三个人是怎样失踪的。小姐,你
是用这支枪从这个窗口射击的吗?”“对。那人仆倒在修道院左侧几乎被荆棘丛盖
住的墓石前。”“后来他站起来了?”“伛着身子。维克托立即下楼,去把守花园
的小门。我让佣人阿尔贝留在这里监视,我自己就去追。”阿尔贝作了证。法官最
后说:
“根据你们的说法,那家伙受了伤,不可能从左侧逃走,因为那道门已有人把
守;也不可能从右侧逃走,因为你们看见他走过了草地。因此,从逻辑上说,他现
在还在我们眼皮底下这相对来说有限的地方。”“我相信是这样。”“您呢,小姐?”
“我也一样。”“我也是。”维克托说。
代理检察长讥讽地说:
“要搜查的地方不大,只要把四个钟头以前开始的工作继续干下去就行了。”
“说不定我们要走运一些。”菲耶尔先生拿起壁炉上那顶皮帽,打量一番,然后把
警察队长叫来,说:
“队长,立刻派人上迪耶普梅格莱帽店,看帽商能不能记起买这顶帽子的是谁。”
照代理检察长的说法,“要搜查的地方”只限于城堡,右边草地、正面与左面围墙
之间一个边长一百米的四边形。中世纪十分有名的昂布吕梅齐修道院的断壁残垣就
散落其间。在被踩倒的草上,很快发现了逃犯的脚印,有两处还见到了差不多变干
发黑的血迹。可是转过修道院尽头的拱廊,什么痕迹都不见了。地上覆盖着松针,
没有人踩过的迹象。可那受伤的家伙是怎样从莱蒙德、维克托和阿尔贝的注视下逃
脱的呢?仆人和警察砍倒几棵灌木,在一块块墓石下探了探,就结束了搜索。预审
法官叫掌管钥匙的花匠打开了小教堂的门。那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建筑,虽然历经漫
长的岁月和几次革命,仍然完好无损。由于门廊雕镂精细,又有众多小雕像,这座
小教堂一直被看作诺曼底哥特式建筑的奇迹。教堂内部十分简陋,除一座大理石祭
台外,没有其他装饰,更没有藏身之处。再说,要在这里躲藏,首先得进门。怎么
进来呢?
搜查最后到了那道小门。那是给参观修道院遗迹的人开放的出入口。小门朝向
一条凹陷的小路。小路一边是城堡围墙,一边是一片矮树林。林子里看得出有几处
废弃的采石场。菲耶尔先生俯身检查地面,发现尘土中有防滑轮迹。确实,莱蒙德
和维克托觉得枪响后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预审法官暗讽道:“受伤的家伙与同伙
会合了。”“不可能!”维克托说,“我赶到这儿的时候,小姐和阿尔贝还看见了
他哩。”“总之,他在一个地方!不在里边就是在外边。我们无可选择!”“他在
里边。”仆人们固执地说。
法官耸耸肩,闷闷不乐地转身往城堡走。总之事情看来很棘手。说是盗窃案吧,
什么都没丢;罪犯没有逃出去,却找不到。没有什么事情让人高兴。
时间不早了。德·热斯弗尔先生请法官们和两位记者吃午饭。席上一片沉默。
饭后,菲耶尔先生回到客厅,向仆人们提些问题。这时,院子那边响起马蹄声。过
了一会儿,派到迪耶普调查的警察进来了。
“啊,见到帽商了吗?”法官大声问,急于了解情况。“帽子是卖给一个司机
的。”“一个司机!”“对,一个司机开车到帽店门口,要为他的一个顾客买一顶
黄皮司机帽。
店里只剩了那顶。他付了钱,连帽子尺码都没问,就拿走了。他很急。”“什
么样的车?”“一辆四座轿车。”“哪一天?”“哪一天?今早!”“今早?你胡
说什么?”“帽子是今早买走的。”“这不可能,因为帽子是昨夜在花园里捡到的。
因此,只能是昨夜之前买走的。”“是今早。帽商亲口说的。”大家有一阵困惑不
解。预审法官目瞪口呆,想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他脑子里一亮,跳起来说:
“把今早给我们开车的司机叫来。”警察队长和他的下属赶忙跑到车库。没过
几分钟,队长独自回来了。
“司机呢?”“他在厨房吃了午饭。吃完就……”“就……?”“跑了。”
“车也开走了?”“没有。他借口上乌维尔探望亲戚,借了马夫的自行车走了。这
是他的帽子和外套。”“他光着脑袋走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顶帽子戴上了。”
“一顶鸭舌帽?”“对,黄皮的。”“黄皮的?不对,因为这顶在这儿。”“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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