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开始急速跳动,决心搜寻船屋的里里外外,看看有没有萝娜来过的迹象。屋内没有任何痕迹,但是外面的沙地上却有她的脚印。
脚印是两个人的,大脚印像是男人的,我将脚放在小脚印上判断出是萝娜留下的。我在船屋前发现了一个人手挖过的沙洞,我只瞥了一眼,没怎么留意它,再循着足迹往前走。
足迹带着我经过船屋左侧,沿着树林走了约两、三百码,就消失了。我估计他们一定是在此处转入果园,便跟着进去。起初我找不到小路,后来才在树丛中找到一条不太明显的路。路是往村庄的方向,过了不久又出现另一条横岔的足迹,浓密的荆棘长在路的两旁。我低头往下看,不知道该选哪一条,却看到荆棘上钩着一小片布。我仔细看看那片碎布,发现是从萝娜的披肩钩下来的,于是我决定走岔路。原来路是通往主屋的背面,萝娜大概为了某种特殊的理由,在我到达之前绕路回去。我经过中庭,在仆人客厅里碰到管家麦太太。
“柏夫人散步回来了吗?”我问她。
“几分钟前和男爵一起进来,”管家回答。“贺小姐,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的心往下沉。“发生意外了?”我轻轻地问。
“不,不——还好不是意外事件。但是柏夫人流着泪跑上楼,男爵要我叫芬妮在一个小时内离开。”
芬妮是萝娜的贴身女仆,她是个善良的女孩,跟了萝娜好几年了,她是这栋屋子内我和萝娜唯一能信任的人。
“芬妮呢?”我问。
“在我房间里。贺小姐,她很伤心,我叫她坐下来冷静一会。”
我到麦太太的房间里,看到芬妮在角落哭得泪人儿似的。
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突然被解雇。柏西尔只命令她领一个月的遣散费,然后走路。雇主没有说明任何理由,她也没有犯任何错误。柏西尔不准她向女主人求情,也不准她向女主人道别。她必须马上离去。
安慰她几句话后,我问她今晚要住在哪里,她说要住在村庄里的一家小旅馆中,旅馆的老板娘和仆人们都跟她很熟悉。第二天早晨她将直接回康柏兰,不在伦敦做任何停留。
我直觉芬妮的离开,将提供我们和伦敦以及凌雾堡一个安全的联络方法。我告诉她今天晚上她会接到萝娜或我的消息,她只是暂时离开我们,我将尽力帮助她。说完之后,我和她握握手,便上楼去了。
萝娜的房间从里面反锁着。我敲敲门,来开门的仍是那一位肥胖、迟钝的女仆。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玛格。
打开门后,她立即挡在门口,傻傻地对着我笑。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说。“你不知道我要进去吗?”
“哦,但是你不能进来。”她咧着大嘴咯咯地笑了。
“你胆敢这样对我说话?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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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欺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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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两只大手臂堵住门,并慢慢地对我点点她的笨头。
“这是主人的命令。”
我忍住不和她争论,打算找她的主人去理论。我立刻反身下楼去找柏西尔。
客厅和餐室里空无一人。我到图书室去,发现柏西尔、伯爵和范夫人都在里面。他们全站在一起,柏西尔手上拿着一张纸。当我打开门时,我听到伯爵对他说:“不——我说过一千遍了,不行。”
我直接走向柏西尔,并正面看着他。
“柏西尔男爵,请问你太太的房间是不是监牢?你们家的女仆是不是狱卒?”
“是的,”他回答。“幸好我的狱卒是不兼差的,希望你的房间不要也成了监牢。”
“你居然如此对待你太太,并且还威胁我——”我大发怒气。“英国有保护妇女受虐待的法律,如果你敢伤害萝娜一根头发,或是妨碍我的自由,我就依法告你!”
他没有回答,反而转身面对伯爵。
“我怎么对你说的?”他问。“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仍然和以前一样——不行。”
即使我在盛怒之下,仍然感觉到伯爵冷酷的灰眼睛盯在我脸上。在开口讲话时,他又凝重地看着他太太。范夫人立即走到我身旁,对柏西尔说:“请你听我说,柏西尔男爵,我感谢你的好意招待。但是如果你如此对待柏夫人和贺小姐,我不愿意再待在这栋屋子里。”
柏西尔退后一步,狠狠地盯着她看。范斯克夫人未经过丈夫的允许就说出这些话,使他觉得很意外。伯爵站在一旁,敬佩地看着他太太。
“你真了不起!”伯爵一面说,一面拉着太太的手。“艾诺,我支持你,”伯爵以严肃的声音说。“如果贺小姐愿意接受,我也支持她。”
“他妈的你是什么意思?”柏西尔叫道,伯爵和夫人慢慢走向门口。
“以前都是我在说话,这一次我听我太太的。”这位意大利人毫不屈服地说。
“随便你,”柏西尔愤怒地低吼着。“随便你怎么做,你等着瞧好了。”说完便离开图书室。
范斯克夫人看着她丈夫问道:“他突然离去是什么意思?”
“我们大家使这位脾气最坏的英国人清醒了。”伯爵回答。
“你真的敬佩我的表现?”范斯克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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