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她稍稍平静下来,心想不知可否在安妮早期的生活中查出个什么端倪来。
“你是不是在安妮出生前就认识葛太太了?”我问。
“她出生前几个月,我们常见面,但没有什么深交。”她的表情已不再那么痛苦。
“你和葛太太曾是邻居?”我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开。
“是的,我们在旧威明罕是邻居。”
“旧威明罕?难道有两个威明罕不成?”
“在当时,也就是二、三十年前是有两个。由于运河的关系,他们在两里外又建了新城,旧城就渐渐成了废墟,现在只剩下那座教堂还在。真可惜,那原是一个很可爱的地方。我先生退休后全家才搬到那儿去的。当时我们年纪都很大了,生活得非常快乐,比我们的邻居葛先生夫妇还快乐。他们比我们晚一两年才搬到旧威明罕的。”
“他们搬来以前你们认识吗?”
“只认识葛先生,葛先生是我们教堂里的管理员。听说葛太太原是南安普顿那边的一个女侍,架子很大,葛先生屡次向她求婚都被拒绝。可是当他伤心地打算放弃她时,她却莫名其妙地突然改变态度,对他大献殷勤。我丈夫说,这回可得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可是她丈夫太爱她了,把她惯得不像样。其实她也不是坏,就是任性了些,喜欢打扮,爱慕虚荣。他们搬来以后,我丈夫说他们这一对迟早要出事的,结果说中了——搬来不到四个月就传出丑闻,我相信他们两人都有错。”
“你说他们夫妇都有错?”
“不是啦!葛先生只有令人同情的份。我是指葛太太和那位丑闻的男主角。他有那么好的出身,应该做大家的榜样,不该做出这种事。你一定认得他,还有我可怜的安妮也认得他。”
“柏西尔男爵?”
“是的,就是柏西尔男爵。”
我的心急速地跳着,我以为答案就在眼前了。谁知道我又错了,远着呢!
“柏西尔男爵当时也住在你们附近?”
“没有,当时他父亲在国外刚死不久,还戴着孝。他住在那些贵族常来钓鱼的小客栈里。现在这个客栈已经拆了。他就像外地来钓鱼的人一样,大家都不认识他。”
“他来的时候,安妮生了没有?”
“还没有,安妮的生日在一八二七年六月,柏西尔男爵大概在四月底五月初来的。”
“你和邻居们都不认识他?连葛太太也不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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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目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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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以为葛太太不认识他,但是丑闻揭发后,大家都认为他们一定认识——这件事就像昨天才发生似的。我记得有天晚上葛先生丢了一块小石头在我们的窗户上,他要我丈夫出去和他谈谈。我丈夫回来以后非常激动。他坐在床沿对我说:‘丽丝!我早就说过那女人不是好东西,果然没错。老葛发现她太太抽屉里有金戒指、金手表,还有许多贵妇人才用的许多好东西。她死都不说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表上还刻有她的名字,老葛猜说是那个柏西尔男爵送她的。我好不容易才使他安定下来,要他张大眼睛和耳朵再观察个一两天。’我说:‘你们俩都太糊涂了吧,葛太太为什么会收一个陌生人的礼物呢?’‘陌生人!你忘了她是怎么嫁给老葛的?她又不是头一个坏女人,早在她之前就有人利用老实人来挽救自己行为不检点的后果,葛太太是其中最坏的,你等着瞧吧!’我丈夫确实说过这话,真的,不到两天我们就看到了。”
她停下来喘口气,我心想这种简单的男女勾搭丑闻,会是柏西尔与安妮之间的秘密吗?
柯太太接着说:“两天以后,老葛真的发现他太太和柏西尔男爵在教堂后面的法衣室喁喁私语。我猜他们以为这是世界上谁也料想不到的好地方了。老葛极为愤怒地就和柏西尔打了起来,可是不幸的是,他不是男爵的对手。幸好闻声而来的村人把他们拉了开来。这天晚上,我丈夫去找老葛时,他已经走了,谁也没有再见到他。他知道了妻子嫁他的卑鄙动机,自觉没有脸见人,尤其又和柏西尔大打出手。虽然教堂贴出布告,希望他回来,但老葛自尊心太强,受到的伤害也太深了,后来我丈夫好像听说他到了美洲,现在可能还在世上,不过我们大家再也没见过面。”
“柏西尔男爵后来怎么了?还住在附近?”
“没有,大家都非常憎恨他,他怎么敢住?打架的第二天就走了。”
“葛太太呢?她不可能还继续住在那样不友善的环境中吧?”
“正相反,她竟然说她是一桩错误下的牺牲者,她要讨回她的清白。后来大家都搬到新威明罕去时,她也搬去了,我看她到死还会住在那儿吧!”
“可是这些年来她靠什么生活?她丈夫还愿养活她吗?”
“他愿意,在他的来信中,他曾说只要孩子冠他的姓,住在他的家中,就不能像街上的乞丐一样,他愿意每年给她一点津贴,要她每个月到伦敦的一个地方去拿。”
“她拿了没有?”
“一分也没有,她说就算她活到一百岁,也不用他一分钱。我丈夫死后,那信就由我保管,我曾告诉她,若有需要随时找我拿。她说:‘我若有需要,就算全英国都知道了,也轮不到姓葛的或他的朋友来操心。他若再写信来,你就把这些话传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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