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回答你!”
“没有关系,我可以查出来。如果你的消息是正确的,你来到这里跟我谈交易证明你对他人食言,或是别人蒙骗了你,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了。”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头。“第二个问题。”“你刚才让我看的便条,上头并没有签名。你告诉我,是谁写的?”
“一个我很有理由相信他,而你又很有理由害怕他的人。”
我的回答对他产生了一些作用,他的左手在抽屉里颤抖着。
“你给了我多少时间?”这回他的声音不再那么狂傲。“他准备什么时候把信封打开来?”
“你有充分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我说道。
“给我干脆一点的答案,华沃特先生。几点钟?”
“明天早上九点。”
“明天早上九点?没错,没错,你设下陷阱使我不能取得护照,顺利离开伦敦。我想,这件事情不太好办吧!我们现在就可以揭晓了,我可以把你扣在这里,命令你送一封信给你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叫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你可以先听听看我有些什么问题,这些问题很简单。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谁吗?”
他镇定地微笑着,并且漫不经心地挥了挥右手。
“我可以猜猜看,”他以嘲弄的口气说道。“你显然是为了某位女士!”
“为了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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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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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次以毫无掩饰的表情——一种惊异万状的表情盯着我。他原先把我想成危险人物,此刻他对我的防备心已经解除了。他把抽屉关了起来,将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微笑,听着我把话说下去。
“你很清楚这回事,”我继续说道。“我花了好几个月的工夫来调查,你想狡辩也没用了,你的动机就是那笔为数一万英镑的钱。”
他默不作声,可是他的脸上却蒙上一层焦虑的阴影。
“你可以留着那笔钱,”我说。他那焦虑的神色立刻一扫而光,眼中的惊讶却愈来愈浓。“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讨论那笔落入你手中的钱财。那笔钱是一桩非常卑鄙的罪行的代价——”
“华沃特,你那套仁义道德的话对英国人或许有用,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你留给你自己和你的同胞吧!一万英镑是费先生赠给我太太的遗产,你最好看清楚这点,我才能跟你讨论下去。像我这样重感情的人,实在觉得这是一桩很下流的事情,我宁愿把这个话题撇开不谈。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写一份自白书,并签上你的大名。”
他再度竖起一只手指头。“第一个要求!”他说完上下打量着我。
“第二,我要一份能够证明我的妻子离开黑水园前往伦敦的准确日期的证明。”
“噢!噢!你真是懂得捕捉别人的弱点。”他非常镇定地说道。“还有吗?”
“就目前而言,这两个要求就够了。”
“很好!你已把你的条件说出来了,现在换你来听听我的条件。我觉得要我签署你所谓的‘自白书’,还不如叫你横尸此地来得好。我们不妨妥协一下,我可以在某些条件下答应你的要求。你可以得到一份声明书与一份证据。不过,这封信将是由我去世的那位朋友寄出来通知我柏夫人抵达伦敦的日期与正确时间。信后有他的签名和日期,我认为这也是一份证据,我可以把这封信给你。另外,我可以告诉你她抵达伦敦那天,我问谁租马车到火车站接客人,他登记在记事本上的日期对你会有所帮助。我可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帮你这些忙。我的条件是:一、范斯克伯爵夫人和我可以在任何时间、不受干扰地以我们所选择的方式离开这栋房子。二、你陪我在这里等着,明天早上七点钟我的经纪人来安排事宜时,你写张书面保证给保管那封信的人,告诉他计划有所改变,我会让我的经纪人送过去,等那封尚未开封的信回到我手里后,你得再给我半个钟头的时间离开这栋房子。第三、你得为了今晚介入我私人的事务,以及对我的不敬接受我长剑挑战,等我安全地抵达欧洲大陆后,我会写信告诉你决斗的时间、地点以及我的剑的长度。我的条件就是这些,你答应或不答应?”
他在仓促之间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使我不得不对他的狡猾与虚张声势的口气大吃一惊。不过,我也很快就恢复镇定了。我首先得考虑到这个流氓剥夺了萝娜的身份,现在我为了恢复她的身份而任由他逍遥法外,这么做究竟是不是正确?我知道我的动机应该是恢复我的妻子原有的身份,使得黑水园的人不再认为她是冒名顶替的人,并且公开地把她墓碑上的假碑文洗刷掉。我当初的动机杂夹着仇恨与复仇的念头。我消除了内心的冲突,并不是光靠着自己的道德信念的支持,而是柏西尔的死亡所带给我的影响。我终于在最后一刻克制了复仇的念头。我对未来一无所知,我凭什么认为他逃过我这一关就能够逍遥法外、高枕无忧呢?或许是因为我天性中的迷信,或是因为一种比迷信更有价值的信念,使我产生这种想法。在我刚刚占了上风之际,又要自动放弃对自己有利的立场,委实很困难,可是我逼迫自己做此牺牲。换句话说,我决定采取比较高尚的动机,一切为萝娜着想,也为真理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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