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一座秀丽的小教堂对面时,天开始亮了。那小教堂坐落在峡谷脚下的新绿
丛中,濒临一条弯曲的注入塞纳河的小河。峡谷顺科城地区的悬崖而上。后面,在
广阔的草场那边,在绕着基尔伯夫的大河上面,细长的云霞由玫瑰色渐次变成鲜红
色,预示着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村子还在沉睡,不见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
“您家离这儿远吗?”他问。
“很近……那儿……对面……”
沿河有一条由四排老橡树夹道的幽径,通到栅栏铁棍间显露的一座小城堡。小
河在这里拐弯,从土堤下面流到插着铁予的护城壕里,而后又一个转弯,流进一堵
由砖加固的高大石墙围着的庄园里。
这时,姑娘又害怕起来。拉乌尔觉察到,她宁愿逃走,也不愿回到她受过苦的
地方。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别让人看见我回来。”她说,“这附近有一道矮门,我有钥匙,这是谁都不
知道的。”
“您能走吗?”拉乌尔问她。
“能……等一会儿……”
“暖和一些了,您不会觉得冷吧?”
“不会。”
土堤右边,有一条小径,横跨护城河尽头,在围墙和果园中间延伸进去。拉乌
尔搀着姑娘的胳膊,她好像没有一丝气力。
到了门口,他对她说:
“我认为不必再提问题来烦您了。贝舒会告诉我的。何况我们还会见面的。我
只问一句话,您是从他那里拿到我的房门钥匙的,对吗?”
“又是,又不是。他常对我谈起您。因此我知道您的钥匙放在他房间的座钟下
面。几天前,我把它偷了出来。”
“把它还给我好吗?我把它放回去,他不会知道的。另外,不要叫他和任何人
知道您去过巴黎,被我带回来了,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谁也不会知道的。”
“还有一句话。我们素不相识,是案件使我们偶然相遇的。请接受我的忠告,
别背着我擅自行动。同意吗?”
“同意。”
“那就请在这张纸上签个字。”
拉乌尔从包里抽出一张白纸,用钢笔写上:
“兹授予拉乌尔·达韦纳克先生调查案情并作出符合我利益的决定的权力。”
她签了字。
“好。”拉乌尔说,“您有救了。”
他瞧了瞧签字。
“卡特琳娜……您叫卡特琳娜……我很高兴。我喜欢这个名字。再见。去休息
吧。”
她进屋去了。
他听到墙那边她沉闷的脚步声,然后是一片寂静,天越来越亮。她先前给他指
出了见舒住的茅屋的屋顶,因此,拉乌尔顺着林荫道,出了村子,把车停在一间棚
子下面。旁边,有一个种满果树、围着荆棘篱笆的小院于,里面有一座旧木屋,屋
前铺着一条石子路,有一把磨得发亮的长椅子。
在翘起的屋檐下,一扇窗户半开着。拉乌尔爬上去,没有惊醒床上熟睡的人,
把钥匙塞到座钟下面,察看了房间,搜了壁橱,确信没有给他设下任何陷阱,因为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然后下来了。
茅屋门没有关。底层一个大间,既当厨房又当餐厅,里面还有一个凹室。
他打开箱子,把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钉上一张纸,上面写着:请勿吵醒
我。他穿上豪华的睡衣,这时一座大挂钟敲响五点。
“再过三分钟我就睡着了。”他寻思道,“只能提出问题,没时间找答案:命
运女神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新鲜热烈的奇遇呢?”
现在,对他来说,命运女神有一头金发、两只慌乱的眼睛和一张孩子般的嘴。
第二节 泰奥多尔·贝舒介绍的案情
拉乌尔·达韦纳克从床上跳下来,一把卡住见舒的脖子,吼道:
“我吩咐不要吵我,可你竟敢把我吵醒!”
贝舒回嘴说:
“不是,不是……我看到有人睡觉,可没认出是你,你黑了……晒成古铜色,
像个南方人。”
“这几天,确实是这样。既然是佩里古丁的古老世家,就该晒成旧砖头的颜色。”
他们亲热地握手,对再次见面感到高兴。他们一起破了多少案,干了多少次了
不起的冒险事啊!
“喂,记得吗?”拉乌尔·达韦纳克说,“记得吗?我那会儿叫吉姆·巴尔内
特,领导一个事务所。有一天我偷了你所有的不记名证券,……和你老婆进行浪漫
的旅行!顺便问一句,她身体好吗?你们还没有复婚吗?”
“没有。”
“啊!那时多美好啊!”
“那是黄金时代!”贝舒赞同道,也动了感情。“那所神秘住宅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从你眼皮底下把钻石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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