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杰出的女人——特别是对美国女孩来说,她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大多数美国女孩只知道傻笑,非常容易满足,没有欧洲妇女那种天生的凝重,也没有文化底蕴。这也是和她们在一起容易厌倦的原因。”
“当然。”我说。
他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我说:“你不太喜欢我吧,内特?”
“弗来迪,我不喜欢你拿你妻子的钱。”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刚刚上台,非常需要放松的演员。这些日子以来的沉重全写在他脸上了:谋杀在这儿是死罪,犯人会被绞死的。
金属门内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这提醒我们,我们的时间到了。
“德·玛瑞尼先生,”弥勒上尉说,“你妻子正等着要见你,我想你会非常高兴在我办公室里会见她的。”
德·玛瑞尼快乐地说:“你真好,上尉。”
我们跟在弗来迪和典狱长身后,往他的办公室走去。天真可爱的南希正等在门外,她穿着一件点缀着蓝花的白色外套,黑黑的头发用一根白色的绸带束了起来。
她的身材颀长,在她没和弗来迪拥抱到一起以前,我甚至以为他们一样高。弗来迪温柔地拥抱着她,南希克制着自己不流出眼泪。他们久久地互相凝视着。
“你觉得我的胡子怎么样?”他使劲地拽着自己的胡子问,微笑着。
“它使你看起来像一个魔鬼。”她说。
这些对话使他从那种沉重中放松下来。
“我是不是应该剃掉?”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和黑格斯在这里显得很多余,他们似乎应该单独找一个房间,可她却对我说:“你觉得呢,黑勒先生?”
我斜靠在走廊的石墙上,说:“你该全剃掉。警察能毁坏证据,你为什么不能?”
“你觉得我们的美国侦探怎么样?”她问弗来迪。
“他和我想象中的私人侦探很像。”他温和地说。
她的眼睛烁烁发光,“我知道你会喜欢他的!他需要一辆汽车,弗来迪,你那辆雪铁龙给他用,好吗?”
“当然可以,呢,内特,到这儿来一下……”
我走了过去。
他小声说:“你需要汽油,我的仆人克提斯会随时随地为你提供的。南希会告诉你和他联系的方法。”
“是黑市油吗,弗来迪?”
“内特,你从没听过我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吧?”
德·玛瑞尼和南希手挽着手走进了弥勒上尉的办公室。那个好心的上尉把门锁上了,给他们留出了自由空间。
“哈利先生不在这儿真好。”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黑格斯困惑地问。
“他会闯进去把他们打断的……”
第十二章 取证
“四十七分钟。”加登说。
我们站在我住的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的阳台上,看着脚下那只大玻璃烟灰缸内燃烧的两块布片。我们好像在进行一种神秘的宗教仪式。黑蒙蒙的烟婆娑着上升,幸而那刺鼻的气味被早晨清新的风吹淡了。我们浸在火炭中的那些从西苑拿来的床单,已被熏得焦黑了。
“如果哈利先生的床被烧到如此程度,最少也要四十七分钟。”我说。
“嗯,我建议,我们把其他样品浸泡到另外一些可燃的物质中,像煤油、汽油,看看它们和木炭燃烧的速度有什么区别。”
林道普上校十分慷慨地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床单的布片,这是哈利先生卧室内另一张没有住人的床上的布片。
“我要找一个专家来帮我们做这件事,”我说,“或者把其余的布片邮到芝加哥去做个鉴定,为我们的实验做一个证明,那就是说凶手、或者凶手们是用了大大超过四十七分钟的时间来杀害哈利先生的。”
“没必要。”加登摇了摇头说,“凶手在离开凶案现场时,恐怕早已把火点着了。”
“可在他的尸体被搬到床上,睡衣被烧化之前,是不可能沾上羽毛的。也就是说,在哈利先生被放到床上之前,床单已被烧碎了!”
“确实是这样。”他确定地说,用一只手做着手势,“所以我们认为这场谋杀决不可能在四十七分钟之内完成。”
“非常正确,这个凶手,或者说是凶手们非常从容。”
“我同意你的看法。”加登点了点头说。
他依然看起来和巴哈马格格不人,穿着西式的暗绿色衬衫,系着西班牙风格的领带,下穿一条斜纹棉布裤。这与白色的海滩和蓝绿色的大海极不相称。
“可我认为那不是煤油,也不是汽油。”我说,顺手拿起了烟灰缸,掸进一大段烟灰。“那可能是先被酒精浸泡了的某种物质……”
“为什么这么说呢?内特。”
我曾从浴室端了一盆水泼在那些问烧的灰烬上,却响起了一阵噬噬的声音,冒出了一股白烟。“厄尔,你以前看见过煤油燃烧吗?如果那张床被浇上了煤油,火苗会窜到八、九英尺高。”
加登的手指打了个响说:“那天花板就会被烧得焦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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