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二点半,是他让我进来的--”她看着希兹,“好像把我当个犯人似的。”
希兹笑了笑说:“时间没错,马克汉,她是在气我不肯让她下楼去。”
马克汉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问:
“今天早上这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怎么会知道,我人在杰弗逊市场里。”
“你有没有看见罗宾先生或史柏林先生?”
“我出门后不久,他们经过厨房到射箭室去。”
“有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我从来不偷听别人说话。”
马克汉气得牙痒痒的,正要发作时,凡斯巧妙地打了圆场:
“检察官的意思是说,虽然你很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但因为门是开着的,你可能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门也许是开着的,但我什么也没听到。”她仍然不悦地回答。
“那么,你也不能确定,射箭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毕朵眯起眼睛,看了凡斯一眼,似乎在打量他。
“可能还有一个人,”她缓缓地说,“对了,我觉得我好像听到杜瑞克先生的声音。”她的语气中出现一股恨意,薄薄的嘴唇闪过一阵不友善的微笑,“今天早上,他来过这里找安纳生先生。”
“哦,是吗?”凡斯显得很惊讶的样子,“你见到他了吗?”
“我看见他进来,但没有看到他出去--总之,我也没特别留意,他常常这样溜进溜出的。”
“溜进溜出?实在有趣……对了,平常你去市场时,是从哪一个门进出?”
“前面大门。自从贝莉儿小姐在地下室弄了个俱乐部,我便一直是从大门进出的。”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你没有进去过射箭室?”
“没有。”
凡斯从椅子上站起来:
“毕朵,非常谢谢你,我们暂时没别的问题了。”
她走了之后,凡斯起身走向窗户。
“马克汉,我们在不相干的方向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说,“询问家中仆人和其他成员,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帮助,在我们摧毁敌人的屏障之前,必须先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这个家庭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私,目前为止,每个人都担心自己说得太多或太少,这令人心寒,但却是事实。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无法兜在一块儿,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可以想见,拼出来的图像一定会被扭曲,而这就掉进了凶手的圈套。从目前我们所听到的叙述当中,我找不到任何一个明确的线索。”
“如果我们不继续追问这些问题,”马克汉认为,“线索可能更不会出现。”
“你太容易相信他们了,”凡斯回头走向桌子,“我们问得越多,就离真相越远,连狄勒教授都没有完全对我们说实话。他有所保留,对某些疑点他避而不谈。他为什么要将那把弓拿到屋里来?安纳生也问了这个问题,实在是个精明的小子。还有,那位热爱运动的小姐,陷入复杂情网的她,正想尽办法在不伤害任何一方的情况下脱身,动机虽然可取,但却对现状没有任何帮助--派恩也这么认为。派恩那不动声色的表情背后,藏着许多有意思的想法,但这样质问他是无法挖出任何东西的。况且,早上的事情也有些蹊跷,他本来说自己一整个早上都待在安纳生房里,但他显然并不知道,老教授曾经在安纳生的阳台上晒太阳,到衣物柜的说法也太过牵强。还有,马克汉,再想想毕朵说的话,她不喜欢那位造访得太频繁的杜瑞克先生,当有机会可以拖他下水,她一定不肯错过。她说她‘觉得’好像听到射箭室里传出杜瑞克的声音,她真的听到了吗?天晓得!当然,他可能在回家途中发出些声响来……没错,这是我们必须再进一步调查的。如果能好好和杜瑞克先生谈谈……”
前面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安纳生出现在客厅的另一边。
“到底,是谁杀了公鸡罗宾?”安纳生带着邪恶的笑容说。
马克汉似乎有点不悦,站起来,想要下逐客令。但安纳生举起手示意:
“拜托,先且慢,我来是有崇高动机的--维护司法正义--俗世的正义。我告诉你们,就哲学上来说,是没有所谓正义的,若真有的话,你我都将在宇宙间名垂千古。”他一边若有所指地笑,一边朝着马克汉坐下,“是这样的,罗宾先生悲惨且令人哀伤的死,激起了我在科学上的天赋,因为它是一个有规律的问题,具有数理的特性完整的整数以及有待找出答案的未知数。而我,正是破解数学方程式的天才。”
“你会怎么解呢,安纳生?”马克汉向来就钦佩这人的才智,而且也感受到他戏谑态度背后的严肃目的。
“不过,我也没有解过这种方程式,”安纳生掏出一个古老的石南根制烟斗把玩。“我一直都希望,能在真实世界里当一当侦探--你知道,这是科学家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和天生的追根究底个性。我一直有个理论:数学可以落实到我们这微不足道的星球上许多微不足道的事情。全世界只有一种法则--除非如英国天文学家爱丁顿所说的:根本没有法则。而我找不出什么充分的理由,不能用法国天文学家勒威耶从天王星轨道计算海王星质量的方法,来找出罪犯的身份和位置。你应该还记得,勒威耶是如何在经过精密计算后,把结果告诉了加利尔,要这位柏林天文学家到某个特定的黄道经线上寻找海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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