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了片刻,说:“这对我有什么影响?”
“你要知道,他们把你囚禁在这里,是因为塞班岛是一座远离战争的小岛,在这里关押一个像你这样的名人是再合适没有了。而且,小岛在太平洋上的优势位置再明显不过了——对远程轰炸机而言,小岛距离双方本土的位置都很理想——塞班岛将成为即将来临的大战中的主要战略目标。此外,我从我的新朋友苏朱克局长那里了解到,一个事关你与弗莱德·努南的决定已经通过了。”
“一个决定?”
“是的——关于为你们找一个新家。其中一个地点可能是东京,帝国的政府,局长对我说,对你的宣传价值很感兴趣,他们感觉你也许会……转变,就是说,你会站在他们那一边,成为令你的祖国处境尴尬的把柄。”
“但是我同他们合作只是为了维持我与努南的生命,”她说,半是愤怒,半是防范,“我是说,当然,我感觉到被G·P与弗兰克林出卖了、抛弃了……但这决不会使我成为叛国者!”
我追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同他们合作的?”
她的笑容有些神经质,她耸了耸肩,“好吧,你知道,他们把厄勒克特拉从海里打捞了出来……他们把它挂在吊索上。拖到了那艘捕获我们的军舰的甲板上。我并不确切地知道他们怎样把飞机弄到塞班岛的……弗莱德说用驳船,然而我最近听人说实际上是开到这里的。糟糕的是,在港口附近的海岸降落时,飞机刮到了一些树,坠下来了……总而言之,苏朱克局长,他一直对我很友善,对我说,如果我能回答几个关于我的飞机的小问题,情形对我与弗莱德也许会有利些。”
“你回答了?”
“是的,在艾斯里特机场。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同那里的飞行员与机械师谈论我的飞机与它的各种性能。我是说,它并不是战斗机,这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机械师来自东京的一家叫做,嗯……密特什么的工厂。”
“密特苏必是?”
“差不多……总之,他们做了各式各样的维修,我们还驾机飞上天空好几次……那是我最后一次待在飞机里,然而,只是作为一名乘客。据我所知,厄勒克特拉仍然停在艾斯里特机场的机库里,没有引擎,它哪也去不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引擎?”
“是的,我最后一次看到那架飞机,大约六个月之前,它的引擎已被取走了。”
运到东京做进一步的研究。
我没有心思告诉她,她的飞行实验室已经变成了改进日本战斗机——新的提高的零式战斗机——的样本。她自己对战争的反感,她对飞行的热爱,都使她变得过分单纯;而在另一方面,这又使她得以活下来。
“弗莱德意识到你同日本人的合作了吗?”
这个念头看来让她吓了一跳,“不!哦,我的上帝,不——我从来没向他坦白过这件事,我知道他不会赞同的,这只会让他焦虑,他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
“我恐怕,阿美,弗莱德的问题很快就会被解决,那位‘友善’的苏朱克局长告诉我,帝国政府已经同意执行弗莱民·努南的死刑。”
她仿佛被人打了一顿,只勉强说了一句:“什——什么?”
“没必要隐瞒这件事,我亲耳听苏朱克说的,弗莱德·努南被认为是名危险的犯人:不合作、好斗;最主要的,他是一名间谍,因此他将会被处决……而苏朱克局长认为你,尽管是一个善良而美丽的女人,也同样是间谍,也应该面对同样的命运。”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事?”
“因为他请我……或者说,请爱尔兰共和军的奥列瑞神父……来确定一下你们对日本人的真实感情。”
她摇了摇头,似乎正处于晕眩之中,“真实的感情……?”
“你对日本人是否有足够的同情,对FDR与美国政府是否深恶痛绝,是否能转变立场,站到日本人一边,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宣传工具?是否能帮助日本人证明早在一九三七年,美国政府就蓄意对日本帝国采取了战争行为?”
她用双手捧住头,似乎要阻止它炸裂开,“这场噩梦怎么变成了更恐怖的梦魔!我从来没想过……但是它……它……”
“局长还让我确定一下你的同情是否在你的同伙被处决以后还能保持,当然,他们会告诉你,他是死于痢疾或者是登革热——”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握住她的两条手臂,摇晃着她,使她面对着我,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看,阿美,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把弗莱德·努南弄出那个混凝土碉堡,但是你,你可以出来散步,而你身后的那些保安人员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你以为我不能解决掉街对面的那两个胖家伙吗?我能把你带离这里,就在今夜。”
她转开了头,似乎在逃避苍蝇,“不能没有弗莱德……我们不能丢下弗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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