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冒险了,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只枪,我能解决掉两个带警棍的土著打手,但是把你的伙伴从那个壁垒森严的牢房里救出来……恐怕不可能。”
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的下颏显得很坚定,她的眼睛像石头一样冰冷,“那么,我留下来,我会同他们谈判,我要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饶恕了弗莱德,我就合作。”
“他们不会,他们已经决定了,判决已经通过了,宝贝……”
她坚决地摇了一下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经过了这些磨难之后,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我不能独自偷生,不能每天在照镜子的时候,提醒自己曾抛弃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所遭受的一切原本是应该由我自己来承受的。不,你必须找到一个办法,内森,你必须带上我们两个人……或者留下我们两个人。”
我放开她,叹了口气,举起一只手,“即使这是可能的,阿美,想一想你刚才说的话,想一想你是谁和你所代表的那些在国内的人,想一想年轻姑娘们从报纸与杂志上剪下你的照片与故事,将它们整理在剪贴薄上,就像你每次看到完成男人业绩的女人时,所做的那样……你打算把她们的象征,美国妇女的象征,变成日本太阳旗上的一张笑脸吗?”
“如果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说。
微风吹来,棕榈树沙沙作响。
“好吧,”我叹息了一声,“我不会责怪你的。”
“当你到这里来时,”她说,“你并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我有可能也被关在监牢里,那时你会怎么办呢?”
“我会找到一个办法带你出去。”
她抓住了我的胳膊,紧紧的,“那么,找到那个办法吧,我们不能丢下弗莱德。”
看来,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了。
于是我告诉她,苏朱克局长与总督请我同努南谈一谈——也许努南会向一位美国牧师吐露他的秘密。这值得一试,日本人认为,在他们杀掉他之前。我会接受他们的请求,我对她说,我要亲眼看一看那座监狱,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当我们往回走时,她的脚步变得很有弹性,灰色的天空更暗了,不知道是时间的关系还是天气的关系。气温降下来了,风也变凉了,送来了海水的味道,它驱散了椰干与鱼干的气味,或至少使它们减弱了。
一个漫长而又温存的亲吻过后——这个吻是嘉奖给那个要完成几乎不可能任务的英雄的——我离开了她的房间,下楼走到门厅里,杰苏斯与雷门仍坐在他们的老位置,用汗津津的手玩着汗津津的牌。
“打电话给苏朱克局长,”我对杰苏斯说,“我要见他。”
魔鬼杰苏斯把脸转向我,如同花朵追随阳光,他向我问了一下他那一口褐色的牙齿,这并不是微笑,“我看起来像你的跟班吗?”
“不,”我说,“你看起来像局长的跟班。”
他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站了起来,从我身边擦过,带过来一阵熏人欲呕的体味——没有征得办事员的许可——他走到登记台前,拿起了电话。他说的是日语,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并不愚蠢,苏朱克称杰苏斯为他“一流”的土著侦探,阿美告诫我不要低估他,我开始看出为什么来了,这个畜生至少会讲三门语言。
当他转身走回来时,我拉过来一张藤椅坐下来,开始洗桌子上的牌——后来,我洗了手——雷门,他的眼睛并不显露出机敏的神情,抬头望着杰苏斯,似乎他的朋友可以解释我这反常的举动。
“局长很快就过来。”杰苏斯咕哝了一声。
“很好,”我说,继续洗着牌,“你们两个会芝加哥玩法吗?”我向他们解释了一下规则,然后问,“这些火柴梗值多少钱?”
当局长露面时,我已经赢了几千日元,虽然只合几美元,但杰苏斯看起来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同艾美拉谈过了?”苏朱克问我。他的身后跟随着另一个查莫罗警察,身材虽矮,但同样强壮,一根警棍插在破旧的白制服外面的腰带上。
我点了一下头,我们都站在狭窄的门厅里,凭借了苏朱克对我的信任,我说:“我们为什么不到监狱里去看一看?我愿意同另一个飞行员谈谈,就是现在。在路上我会向你提供细节。”
“提供细节?”
“就是告诉你艾美拉对我说的话。”
他留下那个矮个子查莫罗跟班,让杰苏斯像尾巴一样跟在我们身后。杰苏斯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表示敬意的距离,警棍和大砍刀斜插在他腰间的皮带上,交叉成一个令人畏惧的“X”。
去监狱的路上,我告诉局长艾米莉已经表示愿意同他们合作,她真的很迷恋日本帝国,心甘情愿地站在他们这一边。
“她接受飞行员的死讯吗?”
飞行员,这是他们对努南的称呼。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我假装沉吟了一下,“她看起来对他很忠诚,他一定要死吗?”
“野兽一样的男人。”苏朱克说,反感地耸了一下肩,“扔食物,袭击看守,”他摇了摇头,“对飞行员绝不宽恕。你现在同他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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