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要帮我讲,好不好?让我自己说。”
“对不起。”
“我看着那个死去的女人,但我在地板上看到的不是她,而是我老婆。每当我想起谋杀现场那个影像,那个在地板上的女人,我就会看到我老婆出现在影像里。我无法除去要这样杀死她的念头。”
他喝了一小口啤酒,一边喝,一边说:“我以前老想着要杀死她。我想过好几次,这是我能解脱的唯一途径。我无法忍受婚姻。我孤独一人,父母都去世了,从来没有兄弟姐妹,我想我需要有人作伴。而且,我知道她需要我。但是,我错了。我讨厌婚姻。它就好像一个太小的领子围在脖子上,令我窒息,但我又无法把它拿掉。”
“为什么你不离开她呢?”
“我怎么能离开她?我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什么样的男人会这样离开一个女人?”
“每天都有男人离开女人。”
“你真的不了解。”他叹了一口气。“我讲到哪里了?对。我一直想要杀死她。我考虑过,我当然考虑过,他们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里里外外先调查一遍,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因为他们总是把矛头指向丈夫,百分之九十都是丈夫做的。他们会把你说的话分析再分析,绝不放过你。然后,我看到波托夫斯基,这是个办法。我可以杀了她,让它看起来好像又是冰锥大盗做的。我知道我们处理波托夫斯基命案的方式。我们把整个案子转给曼哈顿南区,没有人质疑丈夫或其他之类的事。”
“所以你决定要杀她。”
“你老婆。”
“那么,芭芭拉·埃廷格是怎么扯进来的?”
“哦,上帝。”他说。我等他开口。
“我害怕杀她。我是指我妻子。我怕会出问题。我想,假如我动手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完成,我该怎么办?我有一支冰锥,我常常拿出来看——我想起来了,我在亚特兰大大道买的,我不知道那个商店还在不在。”
“那不要紧。”
“我知道。我产生幻觉,你知道,开始戳刺她和住手的幻觉,无法完成的幻觉,这些事一直在我心头徘徊,逼得我都快要发疯了。我想我真的是疯了。当然我确实是疯了。”
他喝着罐子里的啤酒。“我杀她做为练习。”他说。
“芭芭拉·埃廷格。”
“是的。我想知道我有没有办法做。而且我告诉自己,这算是一个预备措施。布鲁克林又发生一件冰锥谋杀案,这么一来,如果我妻子在隔着三个街区的地方被杀害,也不过就是给冰锥大盗再添一笔记录。同样又是冰锥谋杀案。也许,不管我怎么做,他们都会注意到它和真正的冰锥谋杀案有点出入,但他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像芭芭拉这么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因此,如果我妻子也是被用同样手法杀死的——而且——但这只是我告诉我自己的,我杀她是因为我怕杀我妻子,但我一定要杀个人。”
“你一定要杀个人?”
“我必须要。”他身体往前倾,坐在椅子边缘上。“我无法将这个念头从我的心中除去。当你无法排除某个念头时,你知道是什么样子吗?”
“是的。”
“我不知道该挑谁下手。直到有一天我带丹尼去托儿所,她和我像平常一样聊天,我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我想要杀她。这个想法很妥当。”
“你是什么意思,这个想法很妥当?”
“她属于我心中那一幅影像。我可以看到她,你知道,在厨房的地板上。所以,我开始监视她。我不上班的时候,我就在附近逗留,注意着她。”
她注意到有人在跟踪她,注意她。她很害怕,自从波托夫斯基被谋杀后,就有人在跟踪她。
“我认为杀她绝对错不了。她没有孩子,没有人依赖她,而且她行为不检点。她和我调情,也和其他到托儿所的男人调情。她丈夫不在时,她带男人回家。我想,如果我做了,警方就算知道不是冰锥大盗做的,他们也还有许多人可以怀疑,绝不会找上我。”
我问他命案发生当天的情形。
“那天我值班到中午时分,我走到克林顿街,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柜台边,监视着那地方。她很早就离开托儿所,我跟踪她。我在对街看到一个男人走进她住的大楼。我认识他,我以前看到过他和她在一起。”
“是个黑人吗?”
“黑人?不是。为什么这样问?”
“瞎猜的。”
“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他和她在一起大约有半小时。然后,他离开了。我多等了一会儿,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时机到了。我上楼,敲她的门。”
“她让你进门?”
“我给她看我的警徽。我提醒她我们在托儿所见过面,我是丹尼的父亲。她就让我进去了。”
“然后呢?”
“我不想再说了。”
“你确定吗?”
我猜他在考虑。然后他说:“我们在厨房里。她正为我冲咖啡,她背对着我,我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冰锥刺入她的胸膛。我要刺中她的心脏,我不要她受苦。我一直刺她的心脏,她倒在我的臂弯里。我让她倒地板上。”他抬起不安的棕色眼睛看着我的双眼。“我想她是在那时候立即毙命的,”他说,“我想她是立即毙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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