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事实啊,」他说,「事实上,它就和初级物理一样简单,教授。您会跟我说过,您年初的时候参加了在苏黎世召开的那场国际会议?确切的时间是今年什么时候?」
他两道白眉聚结在一起:「5月底吧!」
「这场会议总共开了十天,闭幕式是在6月3日晚上举行的。6月3日那天晚上,来自美国的卡扎利斯在大会上对着一大群听众宣读了一篇题为《暴民恐惧症、黑夜恐惧症和失败恐惧症》的论文。根据《苏黎世人》科学期刊的报道,排在卡扎利斯前面的那个丹麦演讲者,超用了他被指定的时间,几乎拖到原本预定的闭幕时间才结束。可是,为了对几乎全程参与的卡扎利斯表示敬意——这是那本期刊在附注中说的——大会特别准许卡扎利斯宣读他的论文。卡扎利斯是在差不多午夜的时候开始宣读,一直到凌晨2点多一点结束。于是,今年的大会就此结束。正式的闭幕时间是6月4日凌晨2点24分。」
埃勒里耸了耸肩。
「我对航空学——如果我用的这个字眼儿没错的话——的进步,所知很有限。」
「这整个空间的跳跃,从苏黎世的讲台到曼哈顿的街道,有可能在3个半到4小时之间完成吗,赛利曼教授?」
「显然不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我打电话给您的原因。然后我发现艾德华·卡扎利斯那晚从会议厅离开后,根本没有到机场。这不是猜测,这是事实。因为您告诉我您把卡扎利斯留在您苏黎世下榻的旅馆谈了一整夜,直到『日上三竿』——那表示最早的话,至少也要6点吧?我们就假设是6点好了,教授,就让我暂且如此推论吧。当然,我知道,在苏黎世,应该还要更晚。苏黎世6月4日清晨6点钟,相当于纽约6月3日的午夜。您记得我告诉您怪猫犯下第一桩谋杀案的时间吗?叫做艾伯内希的那个男人被杀的时间?」
「记日期是很烦人的事情,再说,有那么多日期要记。」
「的确,这么多日期,而且是这么久以前发生的。可是,根据我们验尸官检查的结果,艾伯内希被勒死的时间是6月3日的『午夜前后』。如我前面所说的,这是很简单的物理道理。卡扎利斯确实多才多艺,可是同一个时间在相隔数千里两个不同的地方出现,这我可不敢相信。」
老人惊呼了一声:「可是,你不是说了吗,这是很基本的道理啊!而你们的警察、检察官难道都没有看出这个物理上的不可能吗?」
「总共有九起谋杀案和一件谋杀未遂案;从时间来看,历时将近5个月。卡扎利斯过去的妇产科档案、精神科治疗病历、用来勒死人的绳子、他被捕的情况,还有他详尽而主动的招供,现在都造成他的罪行铁证如山的一致看法。检警当局可能因为太过于自信或粗心,或是因为他们判断这几起谋杀案卡扎利斯涉案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没有发现这一点。要记住,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把卡扎利斯和任何一件谋杀案扣在一起,检察官起诉他的唯一证据是第十起谋杀未遂案。在这件案子里,证据的确相当足够:卡扎利斯被抓的时候,他正把绳索套在跟玛丽莲·索姆斯借外套穿的女孩的脖子上,正准备要用力一勒;那是柞蚕丝绳做成的绳套,怪猫的绳套。他就是怪猫,错不了,何必还要调查什么不在场的证明?
「当然,另一方面,我们也期待辩护律师去查清一切。如果他们也没有找出卡扎利斯的不在场证明,那当然是被告自己的问题。我离开纽约的时候,他非常的麻烦,不愿意配合,他完全拒绝任何律师的协助。再者,被告的律师也很可能受舆论的影响,而认为他的客户的确有罪。
「可是,我怀疑不在场证明之所以还未被发现,其实是因为一个更狡猾的动机,跟犯人几乎从一开始就有的心理机制是如出一辙的。社会大众普遍交叉感染一种精神性的焦虑,希望能逮捕到怪猫,拿一根木桩直刺入他的心脏,然后彻底忘掉这可怕的一切。这种情绪,检警当局也传染到了,怪猫就像一个混世魔王,当检警当局真的抓到一个各方面如此契合这些特征的人时……」
「你告诉我该跟谁联系,奎因先生,」老赛利曼以低沉响亮的声音说,「我会发电报到纽约去,告诉他们6月4日我在苏黎世耽搁了卡扎利斯一整晚的时间,直到日上三竿。」
「我们会安排让您出庭作证。除此之外,我还会提出证据证明卡扎利斯全程参加了在苏黎世举行的会议,以及6月4日是他返回美国可能的最早时间。这些,将有助于替他洗刷罪名。」
「但就因为卡扎利斯没有办法亲自下手做下第一件谋杀案,就表示他没有杀死其他人吗?这样的结果他们能满意吗?」赛利曼先生问道。
「从相反的方向来推论有欠成熟,赛利曼教授。几乎从一开始,各种迹象都显示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所为,之所以这样认为,理由非常充分。单是被害者姓名的来源就证明了这一点;从姓名来源来挑选死者的方法也证明了这一点;勒杀时所使用的手法相同也证明了这一点。还有很多证据可以作为证明。而这么多证据当中,最强而有力的一点是:九起谋杀案中所使用的凶器都是柞蚕丝做的绳子——来自东印度,异国风味十足,而且不多见,更不容易买到,因此,它显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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