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然了,在一连串具有精神病特征的暴力案件中,所表现的共同的特征……」赛利曼先生说。
「是的。像这类的多重杀人案常常就是我们所说的『孤狼』模式,是由精神不正常的人独自所为。从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您确定现在不要休息一下吗,赛利曼教授?」鲍尔夫人说。
老人一边伸手拿烟草罐,一边皱着眉,使个眼色,把鲍尔夫人赶出去了。
「我已经隐约见到你的目标了,先生。不过,还是先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下去吧。你才解决了一个难题,马上又面临另一个难题——既然卡扎利斯不是怪猫,那怪猫是谁?」
「这就是下一个问题。」埃勒里点点头说。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在天地之间寻找答案,尽我所能,教授,」他终于微笑地说,「绝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所以如果我讲得很慢,请原谅我。
「为了要寻找这个答案,我根据我们对卡扎利斯精神官能症的了解,重新检视其在怪猫案中他为人所知的行为。
「卡扎利斯到底做了什么?他的作案程序是到第十个被害者的时候才被我们测出的。他挑中玛丽莲·索姆斯作为第十个被害者,这种挑选方法跟怪猫在卡扎利斯从前的妇产科档案里搜寻他的猎物所用的方法是一样的——我自己也运用了相同的方法推测,而且也果真是同一个被害人。所以,任何一个有起码聪明才智的人只要对前面所发生的九起谋杀案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同时可以接近这些病例档案,都可以推断出同样的结论。
「卡扎利斯采用怪猫选择被害者的方法之后,接下来他是怎么进行的?
「很不巧玛丽莲·索姆斯在家里面工作,她忙得不得了,而且没有固定外出的时间。怪猫在每一个案子里的第一个课题就是得熟悉那些被害对象的相貌和身材。所以,如果是真正的怪猫,把玛丽莲·索姆斯定为目标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她从家里诱骗出来,以便研究她的外貌。卡扎利斯也是这么做的。因此,他找了一个藉口,把玛丽莲·索姆斯引诱到一个拥挤的公共场所,好让他安全地研究她。
「接下来几天,卡扎利斯昼夜在那女孩家的附近游来荡去,还勘查了她住的那栋公寓。换作是怪猫本人,他也会这么做。在前面几件案子里,怪猫一定就是这么做的。
「卡扎利斯伺机而动的那段时间,若遇到暂时性的挫折时,他会很夸张地表现出急躁、随机应变、失望等种种反应,一如人们对精神不正常的怪猫所预期的那样。
「终于,在10月的那个晚上,高潮出现了,卡扎利斯突袭了一个身高和体型都酷似玛丽莲·索姆斯的女孩,她那天刚好不小心穿了玛丽莲·索姆斯的外套。他把她拖进一条小巷里,拿出怪猫在前几起命案时所用的同一种柞蚕丝绳出来,『开始』要勒死她。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卡扎利斯承认他就是怪猫,而且承认他在这之前九起谋杀案的所作所为,包括发生在卡扎利斯尚在瑞士时那起艾伯内希案的细节!
「为什么?卡扎利斯为什么要模仿怪猫?为什么他要承认怪猫所犯下的罪?」
老人专心地倾听。
「是的。」
「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就得先假设他知道警察在跟踪他,而且想在他下手的那一刻逮捕他。」
「他当然知道,教授,他是这样一个有理性的人。从他明明不是怪猫,却要证明他是怪猫这个事实来看,一定会引发这个逻辑问题:他要证明给谁看?我刚才已经指出来了,他的证据不仅是他的自白而已,还包括许多天以来刻意显露的行径,包括他脸部的表情,以及到索姆斯家附近去闲逛的动作。一个人之所以会假装,前提是他知道有人在看他,而且要骗他。没错,卡扎利斯知道警察在跟踪他,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训练有素的专门人员在注意、在记录。
「他想要在怪猫行凶的过程中被捕,他计划了如何在怪猫行凶的过程中被捕,而他也成功地在怪猫行凶的过程中被捕。」
「很明显,」老人喃喃地说,「我们要抵达我们的目标了。」
「是的。要一个有理性的人去承担别人的罪名,而且愿意承受他人的惩罚,就理性、心智的角度来看,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这个人在包庇另外一个人。
「卡扎利斯要隐瞒怪猫的真正身份,卡扎利斯要保护怪猫免受侦察,不让他暴露,不让他受惩罚。
「卡扎利斯这么做,同时也是在惩罚自己,出于深埋在心底的他对怪猫的负罪感以及他对怪猫的情感。
「您同意这个说法吗,赛利曼教授?」
老人听了,只是以一种耐人寻味的方式说:「我只是你旅途上的旁观者,奎因先生,我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我只是倾听。」
埃勒里听了大笑着说:「现在,关于怪猫我知道些什么呢?怪猫是跟卡扎利斯有着感情牵扯的人,因此卡扎利斯跟他有很密切的关系;怪猫是卡扎利斯强烈要保护的人,怪猫所犯的罪行跟卡扎利斯心中精神官能性的负罪感关系非浅;怪猫是个精神病患者,因为某种可以确定是精神上的原因,他要找出几十年前卡扎利斯还是妇产科医生时接生来到这世界上的人,予以谋杀。最后一点是,怪猫跟卡扎利斯一样,同样能接近摆在他家里、锁在贮藏室的那些妇产科旧病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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