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几个房间? ”蒙松问。
“卡尔松太太的房间、厨房和我们房间,”男子说,“厕所和衣橱。”
蒙松皱眉。
“也就是两室一厨。”他对自己说。
“你看我们的房间。”土耳其人说,替他把门打开。
房间大约有二十三英尺长,十六英尺宽,两扇面街的窗挂着褪色的薄窗帘;不同款式的床沿墙摆放,两扇窗之间放着一张小沙发,背靠着墙。
蒙松数了数,有六张床。其中三张一团凌乱。房间里到处乱丢着鞋子、衣服、书本和报纸。中央有一张白漆圆桌,周围放着五张不相配的椅子。剩下的家具就是一个高大肮脏的五斗柜,靠着窗旁的墙壁摆放。
房间还有另外两扇门。其中一扇前面摆了一张床,这显然是通往卡尔松太太的房间,而且一定是锁着的。另一扇门里面则是小衣橱,塞满了衣服和行李箱。
“你们六个人都睡在这里吗? ”蒙松问。
“不是,八个。”土耳其人回道。
他走向门前的那张床,半拉出一张有脚轮的矮床,然后指向另一张床。
“两个这样的,”他说,“穆罕默德睡那边。”
“其他七个是什么人? ”蒙松问,“跟你一样是土耳其人吗? ”
“不是,我们三个土耳其人,两个——一个阿拉伯人,两个西班牙人,一个芬兰人,还有一个新的,他希腊人。”
“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吗? ”
土耳其人快速走到房间另一端,移动一张床上的枕头。蒙松在色情杂志被枕头遮住前瞥到一眼。
“对不起,”土耳其人说,“这里……这里不整齐。我们在这里吃饭吗? 不。煮饭,不准,不准用厨房,房间不准用电炉。我们不能煮,不能烧咖啡。”
“你们付多少租金? ”
“一个人三百五十克朗。”土耳其人说。
“一个月? ”
“对。所有月都三百五十克朗。”
他点点头,抓着胸前像是马毛般的黑毛,从汗衫的低领口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我赚很多钱,”他说,“一百七十克朗一星期。我开卡车。
以前我在餐厅,赚不多。“
“穆罕默德·布西有没有亲戚,你知道吗? ”蒙松问,“爸妈,兄弟姊妹? ”
土耳其人摇头。
“我不知道。我们好朋友,但是穆罕默德不多说。他很害怕。”
蒙松站在窗边,望着一群瑟缩的人在公车站等车。
他转过身。
“害怕? ”
“不是害怕……你们怎么说? 啊,对啦,害邱。”
“害羞,嗯。”蒙松说,“你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多久吗? ”
土耳其人在两扇窗之间的沙发坐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上个月来,穆罕默德——已经住在这里了。”
蒙松的厚大衣下出了一身汗。空气中充满了八个房客发出的味道。
蒙松热切地希望能回到马尔默,回到自己整洁的公寓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根牙签,问道:
“卡尔松太太什么时候回来? ”
土耳其人耸耸肩。
“我不知道。很快。”
蒙松把牙签塞进嘴里,坐在圆桌旁等待。
半小时之后,他把咬烂的牙签残骸丢进烟灰缸。卡尔松太太的房客回来了两个,但是女房东本人仍不见踪影。
回来的是两个西班牙人,他们的瑞典话极为有限,蒙松则一个西班牙字也不认识,因此很快就放弃问他们话了。他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两人叫雷蒙和胡安,在一家烧烤餐厅打杂。
土耳其人瘫在沙发上,翻阅一本德国杂志。两个西班牙人一面换衣服准备出去玩,一面热切地交谈;他们的计划似乎包括一个叫克莉斯汀的女孩儿,两人显然正在讨论她。
蒙松一直看表。他决定只待到五点半,一分钟也不多等。
五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卡尔松太太回来了。
她让蒙松坐在最好的沙发上,请他喝一杯波特酒,开始滔滔不绝地怨叹当房东的苦处。
“我告诉你呀,房东可不是好当的呀。我一个可怜的女人家,房子里全是男人呀,”她哀诉道,“而且都是外国人呀。但我是没钱的寡妇,能怎么办昵? ”
蒙松粗略地心算了一下。这可怜穷困的寡妇每个月收的房租将近三千克朗。
“那个穆罕默德呀,”她抿起嘴唇。“他欠我一个月的房租,或许你可以想办法让我收到房租? 他在银行可有存款? ”
蒙松问她对穆罕默德的观感。她回道:
“以一个阿拉伯人来说,他真的算是不错的啦,你知道,通常这些人都又脏又不可靠。但是他人很好,又很安静,似乎很守规矩——不喝酒,我想他也没带女人回来。但是他还欠我一个月的房租。”
她似平对房客的私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点毫无疑问。雷蒙跟一个叫克莉斯汀的贱货有一腿,但她无法进一步告诉蒙松有关穆罕默德的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瑞典]马伊·舍瓦尔 佩尔·瓦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