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给我掸雪、按摩、擦脸和寻找护面罩的当儿,奥拉弗成功地抓住另一根缆索回来了,于是大家丢下我,去参加新的欢迎行列。他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新的偶像。
奥拉弗站在台阶附近的一块高地上,神态优雅地拄着雪杖,讨好地对摩西夫人微笑。
大狗也乖巧地跑到凯旋者的面前,把他嗅个够。突然,它急促和准确地用一只爪子捞起了他的滑雪鞋。
后面的事就出乎我的意料了:摩西夫人出其不意地尖叫起来,接着就是一片嗜杂的喝斥声,然而我离开人群走进了旅馆,因为我不是幸灾乐祸的人。
我在小吃部没费什么劲就从卡依沙那里知道,旅馆只有一楼的莲蓬头管用,我马上拿了毛巾匆匆地跑过去。但我还是迟了。淋浴间已经有人,里面有放水和唱歌的声音。
西蒙纳站在门口,他的肩上也搭着毛巾。我排在他的后面,而我的后面又是巴恩斯托克。
我们三人抽起了烟。西蒙纳忍住笑朝四周瞧了瞧,打算谈一件寡妇的什么新闻。
幸好这个时候摩西夫人在走廊上出现了。她问我们摩西先生是不是从这里走过。
巴恩斯托克殷勤地回答她说没有。
西蒙纳舔舔嘴唇,用陶醉着迷的眼神盯着摩西夫人。
我说我留心过淋浴间传来的声音,猜测摩西先生就在里面。
摩西夫人对这种猜测显然不信。她摇头了,笑着说他们在吕德尚的别墅有两只浴缸,一只是黄金制作的浴缸,另一只是白金创作的浴缸。
在我们对她的话感到莫名其炒的时候,她说她要到别处去找摩西先生。西蒙纳马上白告奋勇地陪着她走了,我和巴恩斯托克两个人仍留在这里。
巴恩斯托克压低声音问我看到大狗和奥拉弗之间那令人遗憾的一幕没有。我故意说没有。于是巴恩斯托克向我做了非常详尽的介绍。我也给他补充说,我们好心的老板太放纵自己的狗了,因为这狗早在前天就闯过摩西夫人的汽车库。
欣库斯这个时候也来了,他怒气冲冲地抱怨,他们交了两个人的房钱,而淋浴间只开了一间。
巴恩斯托克立刻从毛巾中变出两根带棒的冰糖公鸡来抚慰他。欣库斯马上闭上了嘴巴。他接过棒糖就往嘴里塞,同时惊恐和大惑不解地望着面前这位神通广大的魔术师。
淋浴间里还是有人放着水,只不过原来唱歌的声音此刻已经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嘟哝声。
这时,摩西先生同奥拉弗手搀手地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们下楼后就分手了。摩西先生拿着金属杯子,一边喝着一边朝门帘的后面走去。奥拉弗加到我们的行列中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看了一下表。我们已经等了10分钟以上。
旅馆的大门开了。年轻人不停脚地从我们旁边走了过去,她轻捷地上了二楼,身后留下一股汽油、汗臭和香水的混合味。
“你们站了很久了吧?”奥拉弗问。
“是的,很久了。”巴恩斯托克回答。
欣库斯忽然叽咕几句,用肩膀碰碰奥拉弗,就到大厅去了。
“听说今天早晨有人住到旅馆来了?”我说。
“就是这两位先生。”巴恩斯托克说,“奥拉弗·恩德拉福斯先生同……唉……同刚才走开的矮个子先生……”
“我们是昨天晚上到的。”奥拉弗声辩。
我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我忽然产生一种看看这个在热水下面洗澡唱歌的人的念头。我愤懑地推了推门,咦!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热水笼头已经开到顶头,里面蒸气腾腾,挂勾上挂着我熟悉的罹难登山运动员的防水帆布短上衣,木凳下面还用着一只晶体管收音机。
“咳,这个恶棍!”巴恩斯托克叫喊起来,“老板!快到这里来!”
一阵嘈杂声和脚步声。老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西蒙纳也仿佛从地下冒了出来。年轻人叼着烟头把身子探过了楼梯栏杆。欣库斯提心吊胆地从大厅那边伸头张望。
“简直不可思议!”巴恩斯托克十分激动,“让我们在这里等了足足一刻钟,您说是不是,探长?”
“我的床上又有人躺过了。”年轻人在楼上说,“手巾也是湿的。”
西蒙纳的两眼闪过魔鬼般可怕的得意神色。
“诸位,诸位……”老板做出保持镇静的手势,他先关掉热水笼头,再取下短上衣和收音机,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说:“诸位!我只能证明两点:这是他的收音机,诸位,还有,这件上衣也是他的。”
“最好说一下,是谁的……”奥拉弗显得很镇定。
“是他的,是那位死者的。”
“我是问,现在该轮到谁进去洗澡啦?”奥拉弗还是镇定地说。
我不出声地把老板推开,走进淋浴间,把门锁上。我脱好衣服后想到,第一个轮到洗澡的不该是我,而是西蒙纳。但我并不觉得心中有愧。也许这事就是他干的。现在就让他站在那里等吧!这个科学界的国宝,有多少水被他白白地流掉!……啊,不,应当把搞这些恶作剧的人抓起来。还要判刑。我要让你们瞧瞧,同我开玩笑会有什么样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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