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吭声了,我意识到有人来了。我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是巴恩斯托克先生亡兄的孩子——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什么也未听到,自顾自跑到莱丽的身边蹲下,用手抚摸狗头。
“这场暴风雷真鬼……”年轻人抱怨。
“布柳恩,”我说,“孩子,能不能把墨镜暂时摘下来?”
“为什么?”
“我想看看您的脸。”
“这毫无必要。请给我一支烟。”
唉,这肯定是一个姑娘,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自然也是孤独的姑娘。在这样的年龄孤独是很可悲的。我把一小包香烟丢给她,给她点火,我想说点什么,但又无从说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害怕,”她说,“有一个人敲了我的房门。”
“嗯,这可能是您叔叔。”我说。
“不是,叔叔睡了。他张着嘴躺在地板上,书放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已经死了……”
“来杯白兰地怎样,布柳恩?”老板哑声说。
“不要,”姑娘耸耸肩膀,“你们还要在这坐很长时间吧?”
“见鬼,亚力克,”我说,‘您还是不是老板?就不能叫卡依莎陪这位可怜的姑娘过夜?”
“这主意不坏,”姑娘开始有了生气。突然,她用脚踏了烟头,低声说,“汽车,你们听见了?”
老板站起来套上背心就往门口跑。我也跟了上去。
外面是漫天风雷。台阶的前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旁边有人晃着膀子争吵。
“得20个银币!少一个子也不行!妈的,您也不看看这是一段什么样的路!”一个大嗓门说。
“花20个银币我会连你跟这破车一道买了!”尖嗓门回答。
老板跑下了台阶。
“诸位,”老板压低声音,
“非20个银币不可!我还得往回赶路……”
“15个银币,多一个也不行!您这是敲诈!把车号给我看看,我要记下来!”
“你小气,我看透了!你能为丢5个小钱去上吊!”
我觉得很冷,又回到了壁炉旁边。姑娘和狗都不在了。我拿杯子到小吃部去。
我走到前厅停了下来——前厅的门开了,一个满身是雪、手拿皮箱的高个子走了进来。他朝我笑笑,愉快地说:“我叫奥拉弗·恩德拉福斯。简单地叫我奥拉弗就行了。”
我也介绍了自己。门又开了,老板拎着两个旅行包进来,他后面跟着一个矮个子。
“这是敲诈?”矮个子不满地说,“15个银币就嫌多的了。为什么要给20个?妈的,我要到警察局告他!”
“诸位,这不值得计较……请走这边,向左……诸位!”老板说。
矮个子还在没完没了地唠叨,奥拉弗骂了他一句小气鬼,就用目光搜寻四周,像要找什么人似的。
“这是什么人?”我低声问老板。
“不知道。他们合雇了一辆出租汽车,但不是同伙。”
老板不出声了。面前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只有通向走廊的门帘轻轻地摆动,从这条走廊可走到壁炉间和摩西的房间。摆动大概是穿堂风引起的。
第四章
暴风雪在拂晓前平息了。天刚刚有点麻亮,我就起了床。旅馆这时还在酣睡之中。我穿着短裤在台阶上用洁净的雪擦了脸和身子。我发现,右侧二楼的第三个窗子敞开着。显然,有人在夜里睡觉也想让房间透透山里的新鲜空气。
我回到房间,穿好衣服,锁上门就向餐厅跑去。卡依莎正在厨房里忙着,她给了我一杯可可和一块甜饼。除了救冻狗以外,我没有碰到任何人。
在我结束10分钟的跑步并回旅馆又吃了些东西之后,旅馆生活才开始有了节奏。所有的人都到外面晒太阳。
布柳恩当众用她那匹“劣马”欢快地在新堆的雪地上划着印迹。
昨夜那个为5个银币丢人现眼的欣库斯,用滑雪板在旅馆周围滑着不大的8字形。
巴恩斯托克吃力地趴在滑雪板上,浑身滚满了雪。
奥拉弗在滑雪板上,表演着各种舞蹈姿势。
雍容华贵、着短斗篷的库西夫人和手持金属杯、着无袖上衣的摩西,还有不时向他们解释着什么的老板,都在平坦的屋顶上欣赏着这群人的千姿百态。
我用目光四处寻找西蒙纳。这位杰出的物理学家肯定呆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因为我听到他那粗野的笑声从距离旅馆大约3米的地方传了过来。
是的,他就躲在这里——他正悬在电线杆上向我敬礼呢!
大家热情地同我打着招呼。巴恩斯托克通知我,我已经碰上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摩西夫人在屋顶上用银铃般的声音告诉我,奥拉弗简直就是滑雪王子。
这些都使我感到不快,也立即使我做了一件蠢事。
当布柳恩提议用滑雪板搞一场追逐摩托比试的时候,我就向奥拉弗发起这场寻衅玩命的挑战,而且,第一个抓起系在摩托上的缆索……
三分钟后我又回到了台阶前。
大概,我的样子很不自然,因为摩西夫人问我要不要给按摩一下;摩西也反复向别人建议“给这个不幸的运动员抹点药”。老板一阵风似地溜下来扶着我,要我马上涂一种价廉物美、疗效显著的伤药。西蒙纳在电线杆上揶揄地发出像号哭的笑声。巴恩斯托克手捂着胸口向我道歉。欣库斯滑到我的面前问长问短,他还讨好地问大家:“他是不是折断了骨头?是不是应当把他抬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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