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如果我这么想下去就没有出路了。看来,我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坐汽车赶到山崩地点,再从那里用滑雪板越过崩塌的障碍去缪尔,同别人一道离开这个凶杀的地点。
我甚至已欠身准备站起来,但是又坐了下去。
这当然是一条不错的出路,然而它也是一条令人痛苦不安的出路,“把这里的一切丢下不管,听任凶手逞凶肆虐,给凶手从时间和各种方便,还要把受到威胁的巴恩斯托克丢下来,难道我越过山崩的地点,一定就完事啦?”
有人敲门了。老板走进来,他拿的托盘上有热咖啡和三明治。
“汽车一部不少。”他把托盘送到我的面前,“滑雪板也是。哪里都找不到欣库斯。屋顶上有他的皮大衣和帽子,不过这您可能已经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我喝了一口咖啡。“独臂人现在怎么样?”
“正睡着。”老板说,“他……当然睡着。真是个怪人。脸上已经有血色了,看来很懂礼貌。我把狗放在那里。这样可万无一失。”
“谢谢,亚力克。”我说,“您先走吧!要大家保持镇静,要大家都睡觉。”
老板摇摇头:“已经没有办法了。摩西起来了,他房里开着灯……好吧!我走啦!我去把卡依莎关起来。她是我店里的一个傻瓜。尽管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好了。”我说。
老板出去了。
我把咖啡喝完,推开面前放着三明治的盘子,开始抽烟。
我最后一次看到奥拉弗是什么时候?对,我在桌球室打球,他正同布柳恩跳着舞。这个时候打牌的人还没有散伙。奥拉弗和布柳恩分手的时候,牌才打了一半。摩西先生是在这以后不久才说他要去睡觉的。对,这段时间并不难确定。不过,我怎样确定在这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奥拉弗的时间呢?因为我见到他的时间大概是很短的。是的,这个时间我们要明确一下。
现在得考虎这几件事了:卡依莎的项链、巴恩斯托克的字条,还有奥拉弗的邻居——巴恩斯托克和西蒙纳是不是听到过什么……
就在我感到侦破方案似乎有点眉目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陈列室里有人用力敲打墙壁的声音,我脱掉上衣,卷起袖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走廊上。我要看看这倒底是什么人物。不管他是谁,我都要同他开开玩笑。
我推门冲进了陈列室。房内很暗,我急忙打开了灯。房间里空无一人,敲打的声音也陡地停止了,然而我觉得像是有人待在这里。我在盥洗间、橱柜和门窗帘的后搜了一起。我的背后传来一阵像牛哞哞叫的含混声音。我跳到桌子旁边推开一张沉重的沙发。
“给我爬出来!”我下命令说。
又是一阵像牛叫的哞哞声音。我蹲下来朝桌肚底下瞥了一眼。桌肚底下有一个被绳子捆着、嘴里塞满破布的人。这个人正是那个“凶恶的匪徒、疯子和色情狂”欣库斯。
我把他拖到屋子的中央,抽出他嘴里的破布。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没有回答,咳嗽得非常厉害。他忿忿地望着四周,唉声叹气。
我从盥洗间拿来罹难登山运动员的刮脸刀片,割掉欣库斯身上的绳子,还拿了一杯水给他。
他贪婪地喝个精光。
我帮他站起来,扶他坐到沙发上。
“您出了什么事儿?”我问。我心中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我原先曾经为所谓欣库斯暗藏在某个地方搞暗杀的念头感到极度不安!
“出了什么事儿……”他叽咕着,“您自己看看出了什么事儿!把我捆起来,还塞到桌肚底下……”
“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他很烦恼,忽然身子抽搐一下,“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没有可以喝的东西,探长?”
“没有。”我说,“不过会有的。只要您回答我的问题。”
他吃力地抬起左手,捋了捋袖口。“糟糕,表坏了……现在几点啦,探长?”
“夜里一点钟。”
“夜里一点钟……”他反复说,“夜里一点钟……”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我要喝点东西。现在就去小卖部喝……”
我轻轻把他推到沙发上。
“时间还来得及。”我说。
“唉,告诉您,我现在很想喝点东西……”他的嗓门大了,又想站起来。
“喂,告诉您,时间是来得及的。”我重新阻拦他。
“您凭什么管我?”他吼叫起来。
“别大喊大叫的。”我说,“我是警察局的探长,您是嫌疑犯,欣库斯。”
“我有什么嫌疑?”他问,声音马上低了下来。
“您自己明白。我现在必须争取时间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我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您要为这个玩笑负责,探长?”
连我自己也意识到:我要为这个玩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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