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好像第一次发觉似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
“回家后要和平时一样。而且,中午时,要给你丈夫的公司打个电话,问一问他是否去上班了。如果对方说没来,你就说一个晚上也没有回家,说你心急如焚,如果对方让你报警,你就老老实实按要求去做。能行吗?如不这样做,你就会被怀疑的。”
“知道了,按你说的去做。”
“今后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如果有事,我会跟你联系的。”
“哎,雅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你不是说了吗?”雅子苦笑道,“我打算就按你说的那样去做。”
“哎呀!”弥生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真得那样做呀?”
雅子凝视着弥生失去血色的面容。
“对,试试看。”
“谢谢你。”弥生的眼中又热泪盈眶,“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没想到你能这样舍身帮助我。”
“不知进展能否顺利。不过,我想总比上山挖坑要方便些吧,但可不能留下证据啊!”
作业中,轮到去车间角落上厕所时,雅子认为弥生的暗示是对的。厕所前有几个装垃圾的大提桶,有掉在地板上的食品,就顺手扔到里边。
“那可是犯罪呀,应该由我来处理呀。”
弥生叽叽咕咕地表示歉意。
“我当然知道,我想处理尸体是件令人厌恶的事情。不过,如果作为垃圾处理掉就不一样了。那是最好的办法。要是你也不介意的话,可是……你的丈夫被大卸八块,作为生活垃圾扔掉,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弥生脸上出现轻蔑的微笑,做了一个歪嘴的表情,“活该!”
“可怕!”雅子目不转眼地盯着弥生,“你真可怕呀!”
“雅子也是可怕的人呀!”
“不,我跟你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呀,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工作。”
弥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么,雅子究竟是做什么的人?”
“和你一样,有丈夫,有孩子,有工作,但是感到孤独。”
弥生可能为掩饰眼泪,突然低下头,双肩无力地下垂。
“可不能哭啊!”雅子斥责道,“一切都己过去了,你自己不是已经把这件事画上句号了吗?”
弥生连连点头,雅子扶着她的背,两人一起走进休息室。已经换完衣服的良惠和邦子正在对饮咖啡。邦子衔着细长的香烟,用疑惑的目光盯着雅子和弥生。
“邦子,今天你先走吧,我有点事跟师傅说。”
邦子用探寻似的目光看着良惠。
“把我撵走,你们商量什么呢?”
“借钱叹,借钱。我想跟她借钱。”
对良惠的回答,邦子勉强地点了点头,把好像是假冒夏奈尔的带金锁的背包挎在肩上,站起身来。
“那我先走了。”
雅子摆了摆手,走进更衣室。良惠巧妙地赶走邦子后,有滋有味地喝起高糖分的纸杯咖啡。雅子麻利地脱下白大褂,换上布裤和破衬衫,若无其事地将最近没来上班的职工的两件塑料围裙放进纸袋。一次性的塑料手套,也从车间拿了几副,装进了兜里,假装没事的样子走进休息室,坐到还带有邦子屁股体温的榻榻米上,掏出烟盒。换完衣服的弥生想一起坐一会儿,雅子递个眼神,催她快回家。
“明天见,我有急事,先走了。”
带着深重不安的弥生不断回头看着雅子,走出休息室。当弥生的背影消失时,良惠悄声地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也不告诉我,急死我了。”
“你不要害怕,好好听着。”雅子从正面直盯着良惠的脸,“阿山把她丈夫杀了!”良惠张开满是裂纹的嘴唇,怔了一会儿,终于嘟囔了一句:“……太可怕了。”
“嗯。可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才决定要帮她。
你能不能帮帮忙?”
“你疯了吗?”良惠喊道,顾忌周围的人又放低了声音,“告诉她,还是趁早去自首好!”
“可是,她的孩子都还小呀,而且是被丈夫殴打后一时想不通才闯下的祸。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坦然。”
“可是,这杀人……”良惠没有说下去。
“师傅,你不也是好几次想杀死你婆婆吗?”
雅子了解良惠的情况,注视着良惠那板着的面孔。
“有这回事。可是,有过这种想法和实际去做是不一样的呀。”
良惠咕咚咕咚地把咖啡喝干。
“对,是不一样。可是,她也是由于一种偶然的过失,头脑发昏才下手的呀。
她也没想到会出现那种结果。再说,师傅你想,我会想方设法骗你吗?”
“你说怎么办?”
良惠悲愤地高声喊道。分散在休息室的三三两两的人们,一齐把目光转向良惠,像是在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总愿意聚在墙边的一伙巴西籍男工,也都停止交谈,好奇地窥视着良惠。良惠低声道:“……太过分了,绝对。”
“即使过分,也要做呀。”
“为什么我们要帮这种忙?我可不想干,充当杀人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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