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没有去追。俯身去看被揍得直不起身的人。
“组长!”躺在地上的人喜出望外。
“大岛。”寒川一手拉起手下，一手将被打飞的枪交还给他：“你怎么在这?刚才是什么人?!”
“我……”大岛支吾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尚且不能让他实话实说——奉命跟踪上司，莫名其妙遇袭，最后多亏上司相救……这是挨揍的节奏。
“我随便出门走走，遇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组长!你看到了吗?那个人、那个人……”大岛神色骤变，并不像在刻意掩藏前半句谎言：“那人长着一张鬼脸……不，是戴着一个面具，和我们在医院太平间里遇到的鬼面人一模一样!”
寒川心头大震。大岛言辞中的真伪不难辨别，“随便走走”这样烂的借口也就是重重加深了大岛“老实人”的标签而已;震撼寒川心神的是那个大摇大摆出现在街口的人——鬼面人!在街口现出身形，大打出手，引得大岛枪击……莫非是为了警醒自己，大岛在跟踪么?
“回去再说。”寒川利刃般的眼神狠狠剜了大岛一眼，叫大岛不寒而栗。
因了鬼面人的横插一杠，整个樱花组谈虎色变。羽良顾不上追究寒川彻夜未归，卑躬屈膝地前来请示组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整个计划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和樱花组无关——我以为，我出发之前已经和小池将军说清楚了。”
“是!寒川少佐深入虎穴，为效忠天皇舍生忘死，正因如此将军才放心不少佐的安危，特意派我前来协助。”羽良痛陈利弊，一脸诚恳：“我听说，但凡古老的、诱人的宝藏，多带着邪恶的诅咒，狠狠地惩罚那些觊觎宝藏的人……少佐也看到了，那鬼、鬼面人阴魂不散，我们……不，少佐您一个人，可是要当心哇!”
“你倒是明白一些道理……”寒川不动声色：“你们自保就好，我自有计较。”
终于又到了傍晚时分。悄不声地准备了一整日的寒川已然按捺不住。他再一次盘点了摊在桌上的物品：枪，弹匣，药品，干粮，绳索，手锄……还有一只鬼面具。
最后一样物品，是沈瀚交给他，让失踪养伤的他回樱花组交差的东西。没想到，这鬼面具用途良多，不止一回解了他的困，还真是对付樱花组的利器。
收拾好一应物品，他推开了窗。
片刻之后，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然后是纷杳的脚步和呼喝声。
寒川和神色惊慌的羽良同时出现在驻地大门。
“追!”寒川简单地下令。大门口的人一下散了干净。
宵禁的更漏已经响过。城中一隅破落的院子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稍作停留，确认四下无人，人影上前叩门。
无人应答。被轻叩的门却吱呀晃动。
“小昊!”发出一声急切的低呼，人影推门而入。
屋内灶冷尘厚，空无一人。桌上偏偏点了一盏灯，招摇地告示任何来人：看看留在桌子上的印记吧——
一只异化的纺锤型，向四周发射着八道射线，犹如一只眼睛傲慢、诡谲的睥睨。
第34章 仙人跳
寒川一直搞不清楚，沈瀚和无影门的关系。
仇敌，抑或盟友?
苏清墨在书中把无影门描述为守护“郢墟”之秘的冷血组织，从这个角度看，揭露了“郢墟”秘闻，又“盗取”了“郢墟”至宝半爿蟠螭纹镜的苏清墨，俨然是无影门的死敌。就连长嬴也曾告诉他，苏图和沈瀚的“爹爹”因为“白玉盏”遭到无影门的追杀。
然而在一系列围绕蟠螭纹镜展开的较量与对赌中，无影门的“鬼面人”似乎一直站在沈瀚这一边，保护和协助，令沈瀚多次化险为夷，毫发无伤。甚至于今日早晨寒川离开敖二家，“鬼面人”在跟踪的同时还做出了警示的举动，十分令人费解。
那么，眼下，消失无踪的沈瀚和敖二，是被“请走”还是“劫走”，这是个问题。
寒川凝视着刻在桌面上的“眼睛”，仿佛在与那个虚妄又真实，隐秘又嚣扬的组织隔空对视。
——是被“劫走”的。沈瀚不可能不辞而别，他打心眼里相信。
想通了这一层，心中的隐痛随着呼吸嘶嘶地层次分明起来。
他跌坐在凳子上，想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好集中思绪——无影门留下印记，是嚣张的宣告;既是宣告，又怎会不留下线索让人按图索骥?他左右张望，果然在门口的墙缝中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蟠螭指环!
是他做的，模样笨拙，被沈瀚捏得歪歪扭扭才套入手指的那只!
沈瀚不会轻易丢下他的“拜师礼”，一定有什么用意!
他捏起指环凑近灯下，仔细查看，脑子里回响着沈瀚说过的话：
被宗族除籍的敖二，只留下了这一套家伙事，还得藏在墙角……
敖二这是心怀不甘的表现，一定会尽力保留自己和宗族的某种联系。
寒川转动指环，不出其料地在指环的内壁上找到一个小小的线条简单的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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