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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姆助理检察官是巴黎检察署最有才华的检察官。他的外表看起来比三十九岁的实际年龄稍大,深褐色的头发掺杂几根这一、两来急速斑白的发丝。他的下颚突出,眼神锐利,鼻翼厚实,是相当男性化的脸孔。右颊有一条长约三公分的明显疤痕,那是被以前遭他起诉的暴徒因怨恨而动刀划伤的。
安杰姆成为助理检察官是两年前的事,那年他才三十七岁。从这一点来看,不难理解他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人,总有一天必会坐上检察总长的位子,或成为大法院的法官。法庭上,他是个众所皆知的冷血男子,严峻且毫不留情,被他瞪视的罪犯无不害怕得发抖,是以得到“猎犬”的外号,不过,若再加上“凶猛的”应该会更贴切。
因为肩负起诉犯人的重责,再加上自身那钢铁般的意志与不屈不挠的精神,所以安杰姆从年轻时便培养出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沉稳。
“安杰姆,蕾蒙特好吗?”
罗兰德问的是安杰姆最钟爱的女子。她比安杰姆年轻十岁,四年前终于成为他的妻子,安杰姆的严峻神情总在提到她时显得格外温柔。蕾蒙特是外交部高官的独生女,安杰姆娶了她,可说同时获得了强力的后盾与财富,因此许多嘴碎的人总是讽刺安杰姆是与嫁妆结婚。
“谢谢你,罗兰德,她很好,依旧热衷时尙、看戏、以及地方上的公益活动,反而不管我这个丈夫了。”
“那很好啊!女人若无所事事,就会开始对丈夫唠叨吧!”罗兰德笑说。他听闻蕾蒙特迷上了奇怪的新兴宗教,但就他目前看到的,应该是没必要担心了。
“哎呀!没想到还要你来教我驭妻术。”
安杰姆的回答令两人都不禁莞尔。以前罗兰德在巴黎时,还是安杰姆教他该如何与女孩相处的。
“对了,怎么了,离约定时间还早,难道你还有其他要事吗?”罗兰德看着手表问。
安杰姆助理检察官露出些许尴尬神色,他虽然比罗兰德矮了一点,但骨架粗壮结实,看起来也很高大,并不逊于罗兰德。
“不是的,因为比较早起,本来还打算过去找你的。”
“那还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样好了,不如我带你到镇上到处走走吧!”
“哈哈,没问题。”
“安杰姆,你想去哪里?”
“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我还与另一个人有约,也想将他介绍给你认识。梅斯耶尔路上有一家叫做‘克洛克’的咖啡馆吗?”
“有,就在附近,我即使闭上眼都能走到。那间店虽然专做观光客的生意,但也满舒适的。”
“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走出旅馆,往石板路走去。
“上次见面是几年前的事了?”安杰姆助理检察官露出怀念的神情问。
“三年前,自从我父亲过世后。那时承蒙你照顾了。”罗兰德说。
“是啊!都三年了。那么了不起的人竟然如此早逝,实在令人遗憾。”
“能被你这样称赞,想必父亲也心满意足了。”罗兰德道谢的同时,也陷入了奇妙的感慨。
他的母亲早逝,因此他自幼便由身为律师且严厉的父亲拉拔长大。父亲奥图·凯尔肯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忠实的亲德派,也是重视礼仪与道德胜过一切的旧时代人物。他虽然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但作为一个父亲,在亲子互动中却缺乏应有的温情。因此,每当罗兰德思及父亲的种种,心中总是百感交集。
“安杰姆,你这次打算长期停留吗?”
“预计是四天三夜,但也不得空闲。”安杰姆微嘟起嘴,轻轻地耸肩说,“这几天要办的事简直多得像山一样。首先,今天得去这里的法院露个脸,向法官与检察官打声招呼。明天得与他们讨论下礼拜在巴黎大法院开庭的审判,其中一位证人是此地监狱里的一级杀人犯,光是移送的问题就必须谨慎应对。”
“连一起用晚餐的时间都没有吗?我知道一家相当不错的餐厅。”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会空出时间与你吃顿饭的。亚尔萨斯的葡萄酒可是我的最爱,无论如何都得将它放进我的胃里。”
安杰姆坦率地露出期待的眼神,希望他能高兴的罗兰德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另外还有其他工作吗?”
“有。老实说,还有你那边的问题要解决。”安杰姆认真地回答。
“如果舅舅知道你来了,肯定也会想与你见个面。”
“是啊!我也得见见他才行——你与夏普伊先生处得好吗?”
“马马虎虎,没什么太大的冲突,或许彼此都还在观望中吧!”这回换罗兰德耸了耸肩说。
坦白说,其实他对舅舅伍杰努·夏普伊的固执感到不愉快。这个被人称做吝啬鬼的舅舅比父亲还要一板一眼,而且不易沟通,喜欢数钞票这类单调的工作,并一味地好面子又固守旧习。承袭父亲直率个性的罗兰德与舅舅有几次曾为了一些小事而发生争执,而且意见相左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你的婚姻大事吧!他应该会劝你与财力雄厚的家族的千金结婚吧?”
“嗯,我实在是不胜其扰。舅舅介绍的对象不是不好,但你也知道,我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萝丝。安杰姆,趁你停留在这里的期间,能请你与她见个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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