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一大早,梅斯耶尔路上就已经人来人往了,有人赶着上班、有人散步,也有人前往圣母院,尤其以那些游客更为显眼。由于道路并不宽敞,两人随着人潮,偶尔还得排开人群,才能往耸立在前方的圣母院大教堂前进。
“那里就是了,克洛克咖啡馆。”罗兰德指着左手边的咖啡馆说。
路旁放置几个铺上桌巾的圆桌,大约一半的位子都有人坐了,咖啡馆是四层楼的白色建筑,木制的百叶窗敞开,整齐排列的窗边毫不吝惜地装饰了一簇簇的花丛。
“要坐室内还是室外?”罗兰德问。
“室外好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应该会很舒服。”安杰姆说。
两人唤来服务生,告知稍后还有一人,旋即被安排至露台最里侧的四入座座位。罗兰德点了卡布奇诺,安杰姆点了大杯的浓缩咖啡,然后从服务生的面包篮里取出两个可颂面包。四周坐着各式各样的人,有的品尝咖啡、有的撕面包喂狗,还有的阅读杂志或报纸打发时间。
“——你约的人很快就会来了吗?”罗兰德问。
“我约九点,不过可能会晚一点吧!”安杰姆看了一眼手表说。
“对了,昨天突然接到你的电话,真让我吓了一跳。”罗兰德笑笑地撕开可颂。他因为肚子饿了,饮料也还没送来,只好先拿面包果腹。
“哈哈,我倒不觉得有那么突然。”安杰姆抚着刚剃完胡渣的下巴说,“虽然要处理的工作很多,但不论如何都要与你见个面才行,所以才会傍晚从巴黎打电话给你,然后跳上最后一班车。”
从巴黎东车站到史特拉斯堡车站,即使是直达的特快列车也要将近五个小时车程,所以他抵达这里时已是深夜了,“不论如何,我真的很高兴。”
两人拿起服务生送来的饮料,端近嘴边饮用。安杰姆品尝可颂与浓缩咖啡,缓缓环视四周。
“看了久违的史特拉斯堡,感觉如何?”罗兰德觉得有点奇怪,开始找话题聊。
“一点都没变哪!我第一次到这里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街景与那时并没有太大改变,每次来都觉得很亲切。”
“与巴黎比起来,这里完全是个乡下吧!”
“城市有城市的好处,乡下也有乡下的优点,两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嗯。”罗兰德在学生时代就十分向往巴黎,但回到故乡就业后,反而不想回到喧嚣的巴黎。
“我们都老了,这周遭景物却不然,无论是历史或古迹,都永远保持那个样子……”安杰姆抬头望向圣母院大教堂,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了,安杰姆?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悲观的话,你还很年轻呀!”罗兰德有点惊讶,因为安杰姆一直都是个现实主义者。
“哪儿的话,我都快四十岁了,开始有些厌世了,你迟早会体会到的。”安杰姆露出些许羞涩的表情,像要遮掩什么似地轻轻微笑。
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要再加些面包,两人客气地婉拒,接着,安杰姆调整坐姿,略略坐正。
“对了,罗兰德,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两、三天前,这里好像发生杀人事件了吧?”安杰姆刻意降低音量,眼睛微微眯起。
“杀人事件?你是指亚尔萨斯独立沙龙发生的事吗?”罗兰德的表情与神经也在瞬间绷紧。
“就是那件事。”
“说得也是,这在这里可是一件大事,甚至能说是丑闻,但应该还不至于要巴黎的助理检察官出面,这里的人应该就能处理了。”
“也许吧!我只是因为个人兴趣,所以想深入了解详情——听说被害者叫做鲁耶尔·赛迪,是吗?”
“嗯。”罗兰德的口吻略带警戒。
“你与赛迪先生是同一个沙龙的会员,应该熟吧?”
“嗯,其实还好。”面对安杰姆的单刀直入,罗兰德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我们在工作上有很多碰面的机会,但我并不清楚他的私生活。亚尔萨斯独立沙龙有不成文的年龄阶级制,我属于年纪较轻的团体,与他们那些元老院的人并没有热络的往来。”
“元老级?”
“是啊,其实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在背地里这样称呼他们。”
“原来如此。”
“听到他在沙龙里被杀,你有什么想法吗?”
“很不寻常,也很震惊。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大家都很仰慕他,绝不可能被人怨恨或忌妒。”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仅是亚尔萨斯独立沙龙,他同时也是这个地区的泰斗,是天生的公职人员。身为亚尔萨斯人,他所拥有的经历是很难能可贵的,他以前担任过内政部长官的事务官,之后又在市议会任职长达十年以上。在那之后,他成为《史特拉斯堡共和报》的理事之一,并从事以教会与学校为主的各种公益活动。他在共和广场附近有座豪宅,与夫人两人一起生活,孩子皆早逝。”
“年龄呢?”
“六十五或六十六吧!”
“真是个名人。”
“可以这么说。”
“这样的话,他的死应该在此造成很大的冲击。”
“没错,对我而言,的确是如此,而且也有很多人感到很悲伤,对地方上的行政也是相当沉重的打击,再加上杀人事件又是发生在我们沙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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