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只是单纯的失误,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杀人事件的初步调查阶段常会出现资讯紊乱的情况。”安杰姆语调平板地说。
罗兰德在回答前,稍稍吸了口气:
“应该吧!照理说是如此。不论如何,都不会有已死之人还会自己去找自己的棺木吧!这么惊悚的事,我连想都不敢想。”
3
此时服务生正好经过,两人要求加点饮料。罗兰德忽然觉得两人的话题很不适合现在的情境,爽朗的早晨、温暖的气候、明亮的阳光,以及往来人群们愉悦的喧哗声,在在偏离了谈话的内容。
但安杰姆似乎不以为意,罗兰德甚至认为,他是故意在这种地方提起凶杀案的话题,毕竟谁都不认为有人会在咖啡馆谈论那么凄惨的事,只要别太大声,就不会引起侧目,任谁都会以为他们只是在聊天。
“发生杀人事件的那一晚——我是指有人看见赛迪先生尙在人世那一晚——沙龙里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出?”安杰姆重新交叠双腿,继续问。
“先撇开柜台与警卫不谈,要进出沙龙只能利用正面的厚重玄关与后面的后门。正面的玄关设有接待柜台,只开放给沙龙的会员或会员的同伴进入,后门则是供员工使用,需要通行证,管制反而比较严格。”
“会员离开时,也会被检查吗?”
“这是当然。不过,会员可以在游乐室彻夜玩桥牌,其中有些人会将休息室当成旅馆,而且在沙龙里可以自由行动,因此柜台对离开的人通常没那么注意。晚上十一点后,柜台结束接待工作,只剩警卫值班,此时就可能会发生管理上的疏失。就如之前说的,纪录簿上并没有赛迪先生的离馆纪录——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现场有没有发现凶器?”
“好像没有,至少,玛丽与巴摩林医师都没发现。”
“那么,也不是自杀了?”
“应该是如此。巴摩林医师说,赛迪先生背上伤口的位置与深度都不像他自己刺入的,最重要的是,像他那样的人实在没有自杀的理由,因此警方也将这起事件当作杀人事件侦办。”
“他以前是否曾遭人怨恨,或因为某种理由而遭到暴力相向?”
“那更不可能吧!”罗兰德不禁失笑。
“那一晚,你有看见赛迪先生吗?”
安杰姆显然更热衷此话题了,罗兰德眉头深锁,谨慎以对。
“没有。沙龙里有很多小团体,没遇到是很普通的事。我通常都在工作结束后去沙龙,一个礼拜约有一半的时间待在那里消磨夜晚的时间,吃晚餐、喝茶、在图书馆看书,或与朋友讨论国际情势或欧洲政情,再不然就是打桥牌或撞球。不过,那天晚上我只从傍晚五点待到六点,赛迪先生去沙龙是在我离开之后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在那之前已经有一个礼拜没看到他了。”
“沙龙里面宽敞吗?”
“嗯,那栋建筑物的前身是战时倒闭的地方银行,虽然老旧,却有很多房间。”
罗兰德忆起自己常去的沙龙,那栋在一个世纪前落成的五层楼建筑是历经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勇士。听说它与圣母院大教堂一样,皆是由孚日山脉的砂岩建造而成,但比教堂来得黝黑。由于前身是银行,因此外观相当气派,正面玄关由宽广的石阶搭配上两根希腊式圆柱,给人庄严的印象。
安杰姆略微沉默,立刻又说:“那么,你也不知道赛迪先生被杀的前一天还待在巴黎吧?”
“巴黎?他?不,我不知道,是这样吗?”
“嗯,是的。”安杰姆轻轻点头说,“赛迪先生到巴黎经营古董生意的友人家拜访,停留了四天。他离开巴黎回到这里的时间,正好是他出现在沙龙的那天早上。”
“难道他在巴黎有卷入任何纠纷吗?”罗兰德的兴致被挑起来了。
“表面看来没有。”安杰姆给了一个奇怪的答案。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停留在巴黎友人家的期间,附近的布隆森林公园曾发生一起杀人事件。”安杰姆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小小的报纸剪报,递给罗兰德,“一位名叫皮耶尔·冈冈的四十五岁男子后脑遭钝器殴打致死。他是国立图书馆的管理员,妻子早逝,目前单身。案发现场就在他家附近。他的尸体倒卧在树荫深处,发现者是一名每天都会到公园晨跑的男子,发现时,他的尸体已经腐臭了。”
罗兰德在聆听的同时,也迅速浏览剪报内容,“尸体呈现死亡超过一个月的样子”等字句随之映入眼帘。
“这是前天的报纸。”安杰姆凝视抬起头的罗兰德双眼,“根据警方的调查显示,前天傍晚,皮耶尔仍一如往常地到图书馆上班。尸体身上虽然有驾照能确认身份,但钱包已遭窃,因此警方坚信强盗杀人的成分居多。”
“但报纸上明明就说,皮耶尔早就死了——”罗兰德感到一阵混乱。
“警方后来将死者更正为身份不明者,而皮耶尔只是行踪不明,目前正针对两者的关联展开搜查。警方认为死者只是阴错阳差地拿到皮耶尔的驾照,再加上两人的容貌与体格极为相似,因此才会影响到最初的搜查方向。”
“……像布隆森林公园这种人潮众多的地方,我不认为尸体能弃置一个月以上都没人发现。”罗兰德拂了拂浏海,厘清思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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