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因此警方认为尸体是在前天晚上从别处搬到公园的。”安杰姆似乎早已准备好答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这件事与赛迪先生有什么关系?”罗兰德吞了一口唾液,询问。
“现阶段还看不出来,而且怀疑两者有关的人也只有我。巴黎警方认为这是很单纯的强盗杀人事件。”
“是什么样的关联?难道你想说,赛迪先生就是杀死那个身份不明男子的凶手?那么善良的人绝不可能做出杀人这种可怕的行为!”罗兰德不禁有些激动。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安杰姆静静地摇头说。
“那么……”罗兰德碰了钉子,小声说,“是因为,尸体状态与赛迪先生相同吗?”
“不错,你的判断力很好。”
“我还是不懂,你明明说在布隆公园的死者不是皮耶尔。”
“这样会很奇怪吗?”
“很奇怪——”
罗兰德正想说话时,安杰姆的视线飘向了露台入口,罗兰德跟着看过去。
“我朋友来了!”安杰姆向那男子挥挥手,“罗兰德,有关这件事的详情,等我将这位朋友介绍给你后再谈吧!”
朝他们走近的男子戴着雷朋的太阳眼镜,身穿灰色西装,年龄约五十岁以上,身材不高,体格结实,肌肉发达,看起来就像只猩猩。他的额头有点秃,棱角分明又带有皱纹的脸晒得有点黑,宽口薄唇,如实表现出其严厉的性格。他的左脚微跛——罗兰德后来才知道那是战时受伤造成的——左腋下挟着一个深褐色皮包。
安杰姆与罗兰德起身迎接他。
“久等了,安杰姆助理检察官。”
男子的声音低沉粗鲁,清晰洪亮。他来到两人身旁后,随即取下了太阳眼镜。他的眼睛与头发一样都是黑色的,眼神中充满军人常有的猜疑。他不顾安杰姆在场,毫不客气地盯着罗兰德。
“萨鲁蒙警官,这是我在电话里提及的罗兰德,凯尔肯·罗兰德,这位是卡斯帕尔·萨鲁蒙警官,巴黎最优秀的凶案组组长。”安杰姆介绍两人认识。
两人有礼地握手,萨鲁蒙警官的手掌厚实粗糙,坚硬得有如砖头,而且孔武有力。三人重新入座,萨鲁蒙将皮包置于脚边,向走过来的服务生要了杯浓缩咖啡。
“比我想像的还要年轻,可以信任吗?年轻人总是思虑不够周详。说明白点就是口风不紧,无法守密。如果将秘密告诉他们,以后恐怕有难以收拾的麻烦。”萨鲁蒙完全无视罗兰德在场,直截了当地对安杰姆说,语毕,点起一根没有滤嘴的雪茄。
“萨鲁蒙警官,你可以放心,罗兰德没有问题。他是亚尔萨斯顶尖的年轻律师,如果没有他的协助,我们在这里恐怕办不了事。”安杰姆不疾不徐地微笑道。
“说得也是。”萨鲁蒙勉强同意。
罗兰德从见到萨鲁蒙的第一眼起,就对他没教养又粗俗的态度感到不耐。因此,他也不服输地准备回击对方。
“警官,你的法语似乎有点怪怪的。”罗兰德一眼就看出萨鲁蒙的容貌属于德系民族,讲话时也有德国口音。
“是啊!”回答的却是安杰姆,“他在战时曾参加反纳粹运动,后来流亡到法国,战后立刻归化,现在拥有正式的法国国籍。”
萨鲁蒙面无表情地点头,眯起眼,首度看向安杰姆,完全不理会罗兰德的话。
“我和亚尔萨斯的警察谈好了,有关那件事的调查,明天会找个适当理由中止。”
“知道了。”安杰姆语气沉重地答。
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罗兰德有些震惊,他猜他们一定在谈赛迪先生的案子,可是为什么?这件案子的调查为什么要中止?
“用过早餐了吗,警官?”安杰姆问。
“用过了,吃得很饱。”萨鲁蒙答,眼神从安杰姆转到罗兰德身上,悠悠地问,“对了,关于那件事,你已经告诉这位年轻人了吗,助理检察官?”
“没有,还没。刚才正在问有关‘亚尔萨斯独立沙龙’里的杀人事件。”安杰姆摇头道。
“原来如此。”萨鲁蒙点头,接着以锐利的眼神望向罗兰德,“年轻人,我们为什么想与你见面,你知道吗?”
“大概了解。简单地说,就是希望我协助调查沙龙发生的杀人事件,不是吗?因为沙龙不对外开放,所以需要里面的人提供情报。”罗兰德怒从中来,与生俱来的叛逆似乎又再度沸腾。
“没错,简单说是如此。”萨鲁蒙重复道,“就像你说的,我们希望你能协助逮捕犯人,但这起事件背后隐藏着难以想像的可怕内情,这是胆小迟钝的人所无法胜任的工作。”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我实在无法提供协助。”
“可以,我就告诉你!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问几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们就承认你是同伴。如何,可以吗?”
“同伴?好吧,要问什么都可以。”
萨鲁蒙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脸凑近罗兰德,雪茄的淡紫烟雾袅袅升起,仿佛要配合那股气氛般,警长用低沉缓慢的语调说:
“年轻人,你对撒旦、死神、恶鬼,或不死人这类怪物有什么看法?你愿意无条件打从心底相信,这些恶魔或怪物的确存在于这世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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