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儿童十字军更是愚昧无稽。十字军的组成乃是基于社会的一致认同、从而成形的一种英雄式行为,并由教会领导,因此,教会或修道院怎么可能对此不留任何纪录。我想我之前也说过,中世纪时,会写字的人只有少之又少的特权阶级,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教会或修道院的僧侣。既是僧侣,他们对于肩负宗教使命的十字军应该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记载才是。”
“原来如此,你说得的确没错。”艾斯纳以难得一见的称许表情点了点头。
“所以,那些孩子们消失的理由一定有不可告人之处。”费拉古德教授强调地说。
第五章 通往人狼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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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没有办法推测哈梅林镇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雷瑟完全被这个话题吸引,像个学生似地问。
就连利己主义者化身的艾斯纳似乎也被奇妙的发展挑起了兴致,在前座明显地伸长了耳朵,等待答案。
费拉古德教授满脸欣喜,与雷瑟视线相接,“我就发表一下我珍藏的学说吧!虽然是非常单纯的结论,却会令人眼睛一亮,具有明快且充分的说服力。
这个结论就是,有个渴有某种非凡力量——可能是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权势的人,基于某个特殊理由而带走小孩,而带走小孩的方法可以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来思考,其一,使用中世纪在暗地里广为流传的黑魔法,另一个方法则是用金钱买下他们。”
“靠魔法与金钱?”雷瑟讶异地回问。
“没错,不论在哪个时代,这两个方法都很有用。”费拉古德教授从容地说,“若是用魔法,那就一点麻烦也不会有,因为在文艺复兴时期之前的中古世纪,人们尤其打从心底相信魔术、魔法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甚至,这个事件或许也能用集体催眠来解释——笛声是引诱孩子们加入舞蹈行列的暗号,而那种有目的性的暗示早在驱除老鼠时就已布下了。证据就是刻在哈梅林新门上的拉丁文,那上面写到带走孩子们的人时,既不是用‘捕鼠人’,也不是用‘花衣人’,而是清楚地写着‘魔法师’,而十六世纪一位名叫范杰利伍斯的神学家也在自己的著作《不可思议之征兆》中,将吹笛人认定为‘恶魔’。”
“这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半转身回头的艾斯纳轻蔑地说,教授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欸,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嗯。”
“至于金钱……最初,我对这个传说感到怀疑的一点就是,当孩子们从哈梅林被引诱出走时,为什么所有的大人全聚集在教堂?没错,后来是有人加上商讨祭典活动等煞有介事的说明,但其中的疑点是一目了然的,与之相较之下,如果是某个有权力的人命令众人集合,应该会是更合理的说明。”
“对了!就是镇长!”雷瑟大声说,“包括与花衣人的交易,全都是镇长一手主导的!”
“确实是如此,某个需要大量孩童的神秘人物与镇长订下了买卖儿童的恐怖密约,证据就是某些文献中提到,唯有镇长的女儿因为年龄较大等不知名的原因,后来得以只身一人归来。”
“这很合理,但是,不论有多少钱,为什么硬是要做出这种蛮横无理的事?而且,其他那些父母难道都没有任何怀疑或不满吗?”
“并非如此,能将所有谜题解开的关键就在这里,那就是‘饥荒’与‘疾病’,这两个时代的产物。我之前做过欧洲——尤其是德国——在十二世纪至十三世纪发生饥荒次数的统计,发现那时几乎每年都有地方发生饥荒,说得严重点,作物欠收、饥饿与疾病等灾厄在中古欧洲是不断反复发生的,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从孩子们消失时,正好是哈梅林镇发生严重饥荒这一点来考虑,事情就简单多了,而镇上会出现许多老鼠,很明显就是因为饥荒与疾病导致的不卫生。
这时,正巧某个有权人士为了某个目的而需要大量成员,并因此搜购儿童。这个人给了哈梅林镇长非常多钱,同时,可能也承诺了会给孩子们幸福,让他们衣食无虞、有地方住、接受教育等等——在这些有关吹笛人的传说中,有几则提到孩子们穿过地底到了世外桃源,很明显就是在说这件事——正因为如此,镇上的大人们终于同意这件事,因为他们能自我辩解说,卖掉孩子,是为了孩子们的幸福。然而,即使如此,做父母的为了钱卖掉自己的孩子总是一件可耻的事,怎么也不可能公开,于是,这件大事最终便以荒诞的故事形式教会或宫廷提出报告。
但是,不论下过什么样的禁令,所谓的‘秘密’总是会从某处一点一滴地泄露,若将这些说法汇集起来,便形成了‘哈梅林的吹笛人’这个传说。”
听完费拉古德教授的说明,雷瑟深受感动,他孩提时读过的不可思议又阴森诡异的传说,今日竟能由教授口中以合理学说毫无矛盾地解开真相。
但艾斯纳丝毫不为所动,连珠炮似地提问:“那么,教授,那个有权势的人是谁?隐身在吹笛人身后的真正犯人,到底是什么人?”
“应该是个非比寻常的恶魔。”
费拉古德教授的干脆回答令雷瑟倍感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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