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来这里,肯尼?”
“来见某人。”
“布罗菲尔德?”
“我是这么猜,但是最后来和她见面的那个男人却与布罗菲尔德有天壤之别,简直难以相信他们是同类。”
“他是她等的那个人吗?”
“哦,绝对是。他进来找她,而每次门一开她就抬头看。”他抓抓头。“我不知道她认不认识他,我是说,从外表看来。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觉得她不认识他,不过我只是在猜。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马修,但是我那时并没有很注意。”
“他们在一起多久?”
“他们在这里待了也许有半个钟头,也许再长一点,然后他们就一起离开,所以他们后来可能一起度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似乎不认为我可以做他们的心腹。”
“而你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
“之前、之后都没有见过他。”
“他长得什么样子,肯尼?”
“嗯,他长得没什么样子,我会这样告诉你。不过我想,你宁愿要描述而不是评论。让我想想。”他合上眼,手指在吧台的台面打鼓似的敲着。他闭着眼睛说:“一个小个子,马修。个子矮矮的,瘦瘦的,脸颊凹陷,宽广的前额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短下巴。他留着落腮胡尝试隐藏他没有下巴的事实,不过上唇没有留胡子。他戴着玳瑁框的厚眼镜,所以我没看到他的眼睛,也无法真的肯定他长了眼睛——虽然我猜他有,就像大多数人通常都有一样。而且依照惯例,是一左一右,虽然偶有例外——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肯尼。”
“你认识他?”
“对,我认识他。”
不久我离开了肯尼的店,然后便有一段我不太记得的时间。我可能去了一两家酒吧,最后我发现自己在布罗菲尔德位于巴罗街那栋公寓大楼的前庭。
我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我吹到这里,或者为什么我应该来这里,但是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一定有些什么意义。一条胶制黄色长带子赫然围住里面的那道锁,他的公寓大门也被围住。我一进入他的公寓,就锁上了门并且到处去开灯,让自己觉得自在。我找到一瓶波本,为自己倒了一杯,又在冰箱里找到了一瓶啤酒当酒后的清淡饮料。过了一会儿,我打开收音机,找到一个播放不吵人音乐的电台。
喝了一些波本和啤酒之后,我脱掉外套,整齐地挂在他的衣橱里。我脱下其他的衣服,在抽屉里找到一套他的睡衣穿上。我必须卷起裤脚,因为我穿起来有点太长了。除此之外衣服还算合身。虽然有点大,但是还蛮适合的。
在我上床之前,我拿起电话拨了号。我已经好几天没拨这个号码,但是我还记得。
电话那端是一个带着英国腔的低沉声音:“7255。很抱歉,现在没人在家,如果您在讯号声响起之后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我会尽快给您回话,谢谢。”
死亡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有人在四十八小时前就在这个公寓里将她刺死,但是她的声音依然在她的电话答录机中响起。
我再打了两次,只为了听她的声音,并未留言。然后我又喝了一瓶啤酒以及剩下的波本,才爬上他的床去睡觉。
第12章
因为追逐一个不成形的梦境,我醒来的时候非常混乱而没有方向感。有一刻我穿着他的睡衣站在他的床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随后记忆一拥而上,丰富而完整。我很快地淋浴,吹干,穿回我自己的衣服。我喝了一瓶啤酒当早餐便离开那里,走进明亮的晨光中,感觉像个夜贼。
我想马上行动,但是我让自己在叫吉米的一天的小店吃了一顿有蛋、有培根、有土司和咖啡的丰盛早餐,然后搭地铁到了上城。
旅馆里有一张留言和一堆被我直接丢到字纸篓的垃圾邮件等着我。留言者是塞尔顿·沃尔克,他要我方便的时候回电给他。我认为现在就像其他时候一样方便,于是就在旅馆大厅打电话给他。
他的秘书马上帮我接了进去。他说:“我今天早上见了我的委托人,斯卡德先生。他写了些东西要我读给你听。我可以念了吗?”
“请。”
“马修——我不知道曼区和波提雅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是市长助理吗?她簿子里有一些政治人物,但是她不愿意告诉我他们是谁。我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了,我没有告诉你有关富尔曼的事以及我们的计划,因为我不认为那与案子有关,所以我没有讲。别管这些了,你该注意那两个逮到我的警察,他们怎么知道要到我的公寓来抓人?谁密报给他们的?从这个方向着手。”
“就这样?”
“就这样,斯卡德先生。我好像做传讯服务的,复述问题和答案,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它们可能是种密码,我相信这口信对你来说应该有些意义吧?”
“有一点。你看了布罗菲尔德觉得怎么样?他精神好吗?”
“哦,非常好,他很有信心会获得释放。我想他的乐观是有理由的。”他有一大堆怎样不让布罗菲尔德坐牢,或者让他继续上诉的法律策略要说,但是我不想费时去听。当他说话的速度稍微减慢,我便谢了他并向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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