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总算在傍晚前赶到。鼎盛的香火,烟雾缭绕。白珠觉得这里不像寺庙,鬼气森森。
丁一一说拜访主持,通报的小沙弥看了白珠一眼,视线从脸上下滑,停留在黑罩衣下平坦的小腹上,比X光更有穿透力。白珠下意识双手护住。
男人,剃光了头也还是男人。
“你可以进,她不能进。”小沙弥指指白珠。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这些和尚果然邪门,一个小沙弥也能看出门道。
半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白珠站在大堂里看零星几个香客,虔诚地上香,磕头,祈愿。天晓得菩萨会不会听到,只要自己觉得安心就好,毕竟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尽了绵薄之力。
丁一一出来说:“我们走吧。”
转身出门,小沙弥在身后喃喃:“阿弥陀佛,施主走好。”
“我们去哪儿?”白珠拉住丁一一,不想走。
丁一一的表情很悲痛,死了爹没了娘一样,用个文
16、鬼胎 ...
明点的词叫“如丧考妣”。她说:“大师说你怀了鬼胎,要打掉,但他帮不了你,往山下走有个小村庄,里面的神婆常干这种事,就是价钱有点贵。”
鬼胎?开什么玩笑!
“你怎么会招惹上那些东西的?”一边走,丁一一一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香水味很好闻,可惜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没理由,小蝌蚪的来源是夏星辰,跟鬼有什么关系。她想他趴在自己身上上下起伏的样子,很有力度,很健康,没什么跟死人有关的征兆。
“我不知道。”撇过脸,拿眼角瞄她,“你不是不信么?”
“以前不信,现在信,人是会变的,尤其女人。”
白珠想,她就这点好,演技一流,一切假的都可以变成真的,真的变成假的。不是偶像派,而是实力派。
夜漫长,路尽头不知何方。两个女人无所畏惧,深山里没有色狼倒是有真狼。
这样的夜晚没有月光,其实不合适外出,但韩小水管不了那么多,她压抑的欲望需要得到释放,不只是肉欲,还有傍个男人下个月生活有着落的安全感。
可怜的女人,惧怕孤独。
翻墙从来没有比今天顺利过,穿着超短裙,裙边在落地的瞬间掀起,露出粉红色的小内内,后面画着小小一条猪尾巴。
村里没有路灯,一排排平房里透出的光亮少得可怜。白珠本来没打算今夜就来。但丁一一坚持,说你没钱我有,身体要紧之类的。
“如果一直留着会怎样?”
丁一一露出一个“你疯了”的表情。
“会被它吃空,然后死掉。”
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让人绝望,不留一丝光亮。
白珠在村子空旷的地方突然蹲下来,环抱着双肩簌簌抖动。
我的孩子,它是我的孩子啊。
“害怕吗?”丁一一面对着她也蹲下来。
白珠摇头。怎么会明白,一个女人突然变成母亲,明知道不可能还侥幸期待,就算是个鬼孩子。下山的这段路白珠五脏六腑都在疼,没有爸爸又怎样,你到底在我的子宫里生长。
“不用怕,会好的,或许一点都不疼,或许……”她又能知道些什么。
白珠开始哭,大滴大滴眼泪掉下来,像过早陨落的星星。
丁一一不知所措,女人都是一时云一时雨的动物,她忘了自己也是女人。拉她起来继续走,不远了,最大的榕树底下左转,矮趴趴的平房就出现在眼前,住惯了大城市的人很难看到这些,丁一一觉得新鲜又好奇,可是白珠并不陌生。
神婆就是个满脸褶子的太婆,脾气不太好,正挥着柳条打小孩,那个小孩从上到下□,屁股朝天,上面一道道红印子。丁一一把白珠拎到神婆面前说:“婆婆
16、鬼胎 ...
您看着办吧,价钱好说。”
这种模糊不清的交代像极了一种见不得光的约定。白珠恍惚有种被当猪肉卖的感觉。
神婆停止机械抽打的动作,抬起头,眼睛死鱼一样,她伸出五根手指,枯槁的老人皮肤粘在一节一节指骨上,泛着腐朽的黄。
“五千?可以。”丁一一不喜欢讨价还价,有钱孩子养成的坏习惯。
“五万。”要命还是要钱随便你,但多数情况下人们会选择前者,钱可以赚可以借,再不行可以偷可以抢,命只有一条。
丁一一很想骂那死老太婆狮子大开口,多年的淑女教养让她终于忍住,要骂也不是在这时候,也不是当着这样的人。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这里破破烂烂铁定没有ATM机。
白珠看到丁一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点感动,退回来拉她的手,说:“我们回去吧,做不了就不做了。”
“不行。”丁一一拒绝得斩钉截铁。本来和你么有太大关系的事却表现得过度热心,不要怪别人多虑,怪就怪人太了解同类自私的本性。
可是你想要什么我却一直猜不透。
“婆婆你让她先住着这儿,我下山拿钱。”听到有钱可拿,神婆很开心,手里的柳条一挥一挥,不小心撩到旁边小孩的屁股上,引来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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