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有时候是有些过份挑剔了。
老吉姆不耐烦地对我摆了摆手——似乎是在示意我保持安静:
“?这时云层已经散开,我们可怜的朱丽叶,满脸的喜悦就冻结在这月光底下——罗密欧手上的镰刀直挥下来。伊丽泽的身体,就好像一尊还没晾得太干的石膏像被人突然推倒了一般,自颈部断作了两截。”
老吉姆将冷咖啡喝尽,又拿过早已听呆了的汉迪克手上的那杯。
“?你们怎么可能想象得出,罗密欧的那把镰刀有多么的锐利!我是看过伊丽泽那颗美丽头颅下的刀口的——涂上一层水银,可以凑合作面梳妆镜用。”
老吉姆偷瞄了一眼在场的唯一两名女警员——她们都听得入神,这时脸上已没了血色。
老吉姆更加得意,一口把本属于汉迪克的那杯咖啡喝掉了一半。
“?那之后的每一年,每到那一天,那个月圆之夜,罗密欧就如同被施了死亡咒语的僵尸,在自由意志市的某个角落里,如鬼魅一般地出现——他的镰刀没有一次失手,办事也没有一次被人目击。报纸上说他是‘影子杀手’,酒馆的醉鬼们给他取的外号是‘剪草机’。‘镰刀罗密欧’则是局子里的标准叫法。”
“?伊丽泽的继母,也在女儿死去的那一夜里失踪了——天知道呢!或许她的继母是个美貌女巫,给罗密欧下了咒语,指使他杀死了自己的女友,又陪着她私奔去了:这可是个悲剧童话。”
老吉姆的故事讲完了。在他去打咖啡的当儿里,彼特菲尔德忙着进行补充工作:
“?今年该是第九个年头了——死掉的八个人,除了伊丽泽是吕根曼·霍费尔家的女儿外,其余都是死后名字才第一次上报纸头版的平民百姓——这点上倒是托了‘镰刀罗密欧’
的福了,死者之间也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罗密欧明显是随意挥刀的。”
“?前几年还出了两只手法拙劣的‘拷贝猫’(Copy-cat,指模仿某宗知名案件的犯罪手法而作案的犯罪者——作者注),才第三次下手就被逮住了。当场死了一个,另一个现在还在南门监狱里蹲着——嘿,你们猜猜他们用什么冒充罗密欧的镰刀?”
“Mdk-ATAK么?那可是把好刀?”
奥鲁显然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炫耀自己的收藏嗜好——Mdk-ATAK(“疯狗高级战术突击刀”),今年唯一通过西岸海豹部队军用品测试的军刀:区区两只“拷贝猫”,加之“手法拙劣”,是没太大可能会用上这把刀的。
“充其量是把加长刃的野战刀,很可能就是把普通的双动折刀。”,我想。
“?一把最普通的防火斧!哈,那刀口看上去就像是吃剩的沙拉再拌上太多的沙拉酱一样!——那比‘镰刀罗密欧’可差得远?我的天,你们该暗自庆幸了,没有看到过那么恐怖的现场。我那时候可是新丁,那现场让我差点申请辞职呢!”
我不知道换作我是否也会辞职——从上个案子看来,我对尸体并不是太畏惧:这是否意味着我有成为一个法医的天赋呢?那或许是又一个值得考虑的转行职业——如果他们也只工作半天的话。
我承认我已经对这个案子产生兴趣了——老吉姆绘声绘色的故事情节起了大半的作用。
在等待伊塞尔副局长批下我长假申请的这些天里,我想对它了解得更多一些——我并不指望去侦破它(我又不是侦探),主要是想给自己正想写的那部侦探小说找点不错的题材:如果失业后找不到工作的话,写部好的侦探小说寄给夏哀·哈特巴尔先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作者注:1990年7月起,夏哀·哈特巴尔为了促进本土侦探小说的发展,发起了“大众侦探”活动。侦探爱好者们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寄至《自由意志报》副刊由夏哀先生主持的“大众侦探”专栏,精品则立即见报。很多业余侦探小说家凭借此栏目成为了职业侦探小说作家,活跃在今日侦探小说界的不在少数——此举算是夏哀先生对侦探小说界的杰出贡献之一,将在文泽尔系列的某篇中单独提及。)“?这个案子好像还有悬赏吧。总局给重犯下的都是五千美元。我看,罗密欧至少值上一万。”
我对彼特菲尔德最后的话比较感兴趣。五千美元——这些够我付上一年的房租了!如果能拿到这笔赏金,允许我找工作的时间也可以长些,这样我或许就有空读伊曼纽尔·康德的那本《纯粹理性批判》了——那可是本要花时间的书。
老吉姆打咖啡回来,大家已经散了。
没了闲聊对象让他觉得挺没意思。他将刚打的咖啡递给正在写案件报告的汉迪克,汉迪克看也没看地对他说了声:
“谢谢。”
第二节 模 仿
我却并不想先去档案室收集关于这个案子的线索,相反,我想去看看本案那仅存一只的“拷贝猫”。
显然,从那位尚被关押且据说表现差劲的模仿犯那里,想要打探到罗密欧现今的行踪,并没有太大可能。我所想要的,大概只是罗密欧挥刀那一刻的心理状态——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愿望或许也有些近乎于奢求。那么,我是凭着直觉想去会一会本案的这位模仿犯的了——我得说,自从上一个案子顺利侦破之后,我变得有那么一点点骄傲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文泽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