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数字锁,里面有三个信封。其中两封是外国汽车销售商和中介公司的直递邮件。不过第三封信的字迹他很熟悉,是阿惠来的。
他不自觉中已识趣地放轻了脚步。进了房间,锁好大门,站在厨房里打开信封。信封上部有点儿硬邦邦的。
信本身没有写太多内容。大概是上次在巴布鲁思料理店负气地分手,想缓和一下关系吧。阿惠用规规矩矩的笔迹写了两张便笺,告知家中养的两只猫修莱迪恩格和贝托洛西安生下了小猫。
突然,他留意到信的日期,是6月工5日星期六。如果阿惠写完信后即投寄,在周一就应收到了。信迟到了三天。
他想起了信封有些不对头,从桌上拾起他撕掉的部分。
纸像濡湿又弄干了一样,硬硬的。但时值梅雨季节,分派途中也有可能弄湿。
接着,他小心剥开,检查信封糊口的部分。于是他明白了,连原本应该不粘的部分也粘起来了。
阿惠平时是用手蘸水龙头的水封口的。用其他的糨糊甚少。
当然,不能绝对肯定她不使用别的糨糊。但综合考虑信来迟了和信封有濡湿的痕迹,有人用水蒸气打开过这封信,又用糨糊封口的可能性甚大。
若槻拿起两封直邮广告飞奔出门,跃下楼梯。他将直邮广告塞进邮箱,然后尝试将手指伸人投信口。
指尖触到了信封的边缘。因邮箱是狭长型,信封大小的物体总是竖放在里面。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一下,于是就将信封夹起,从投信口抽出来了。其间几乎不到十秒钟。
血一下子涌上头。一想到菰田盗阅了阿惠的信,便怒不可遏。转念又想,且慢,这是他第一回干?
在记忆中追寻一下,近来没有朋友熟人会写信来,包括阿惠。不过……
若槻想到了NTT(日本电信电话株式会社。)寄来的电话单。说来,这个月尚未看到呢。
对,这个谜解开了。菰田一定看了NTT的电话单,知道了若槻的电话号码。他大概以为,不放回阿惠的信,就会暴露,但电话费单即使遗失了也不会在意,不把它当一回事。
即便已明白真相,具体对策依然没有头绪。还是先给阿惠打个电话,以后的信一定得寄到支社来。
8
6月24日(星期一)
持续的阴沉天气。
若槻机械地咀嚼着涂了果酱的烤面包片。向胃里输送着用咖啡包冲的淡蓝山咖啡。
桌上的松下牌CD机,播放着7。年代流行的摇摆舞曲。
彼得。哈米尔的神经质的嘶哑歌声似乎不大适合早上欣赏,但如果连音乐也不放了,则连出门的劲儿也鼓不起来。说起来听明快的曲子,反增郁闷。
桌上摊开着刊登日本经济新闻的早报。但只是瞄一眼大标题,然后就失去了阅读的兴趣。
某精神科医生的忠告掠过脑海:职员不读早报是迈向忧郁症的第一步。
若槻看看手表,把剩下的烤面包片塞进嘴巴叼着,手伸人外套袖管穿好衣服,把食具放进洗漱盒。又将开始忧郁的一天。即使不愿去想,却无法不猜测这个白天将要发生什么事。
菰田重德仍旧每天露面。原本话就少,这几天更加给人沉默寡言的印象。即使坐在椅子里,也几乎是一言不发地凝视若槻而已。
表面平静,前些时因自伤行为引起骚动的事也没有发生。然而,平静表面之下的紧张程度越来越强烈。金石的警告一直在他耳畔回响。
您有被那家伙杀害的危险。
说来,很早以前似乎曾有持匕首的男人出现在窗口。葛西副课长说当时闹得很厉害。
菰田到了那种时候,也要行刺自己吗?菰田的左手几乎不能使用,右手也捆着绷带二即使把利刃藏在某处,要拿出来也非易事,在他跨越柜台之时,若槻应有充分时间逃走。
但是,在窗口工作的女文员怎么办?如果菰田不择对象地袭击……
笨蛋。为何要胡思乱想呢。
若槻为了给漫无边际地扩展开去的妄想打上句号,关掉了CD机。一瞬间四周归于平静,令人觉得没有防备似的。
强迫自己好几次确认厨房小窗、阳台门是否关紧,通过瞭望孔确认门外无人,上班时从公寓的门走。
到达支社时,离开门工作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只有葛西已上班,空荡荡的总务室里响着他说话的声音。从说话口气来看,对方似乎是公司的人。
“那倒是明白的。但是,我们这里往后就不负这个责任了。不,你别那么说,因为是总社的决定……”
葛西桌旁随便丢着好几个有点脏的布袋,大小约可装入一个孩子。这是装一天两次的总社邮件或营业所邮件的袋子。
桌上是堆成小山似的信封和文件,原来是装在袋子里的。似乎刚才葛西一直在拆信封,给里面的文件盖日期戳。这本是女文员的工作,但葛西来得早时。为之代劳也很常见。
葛西耳畔搁着听筒,向若槻招手。他指一指手头。那里有一张粗白纸的印刷品。
若该拿起一看,是总社发出的支付保险金通知书。他读出用圆珠笔填写的姓名。
菰田和也。1985年5月28日出生。儿童保险“茁壮成长”。记号番号……
混账!若槻怔住了。向菰田重德支付保险金,总社究竟是怎么想的呀。
过了一会儿,葛西放下了电话,一副失望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若槻勃然变色,向葛西追问道。虽然明白向葛西发火是找错对象,但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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