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奥里弗夫人说,“出书后赚的钱怎么办?写谋杀案得到的每一分钱我都想现在拿到手。”
“对,对。在这一点上,我万分赞同你的做法。”
这位烦恼不堪的剧作家在屋里来回踱着大步。
“英格里德这个人物变得越来越令人厌烦,”他说,“地窖里那场戏的确会十分精彩,在那之后,我不知道我们怎么样不让下一场戏突然从高潮降下来。”
奥里弗夫人沉默不语。她觉得每一场戏都让罗宾·厄普沃德头痛。
罗宾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那天上午,在像她往常一样外出散步以改变心境的时候,她对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感到不快。拿一把梳子沾上水,她把自己灰白的头发牢牢固定在头皮上,她高耸的前额,宽大厚重的眼镜,还有她严厉的神态都在提醒罗宾,她越来越像一位学校教员,使他这种毛头青年感到畏惧,惊奇地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用“亲爱的”来称呼她,即使改称她为“阿里亚登”也不容易叫出口。
他烦躁地说:
“你知道,我今天一点情绪也没有。也许这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杜松子酒喝得太多的缘故。我们停止剧本改编,谈一谈物色演员的问题吧。如果我们能请到丹尼斯·卡勒里,当然是十分精彩的。不过,他眼下正忙于拍电影脱不开身。
琼·贝柳扮演英格里德应该非常适合——她想扮演这个角色,这是件好事。埃里克——我想到了埃里克。我们今晚到小雷普剧院去如何?你到时候给我讲讲你对塞西尔扮演那个角色的想法。”
奥里弗夫人对这一建议充满希望,她同意了。罗宾走开去打电话。
“好啦,”他回来时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早上看似晴朗的天气并不像人们期待的那么美好。浓云密布,天气阴沉,好像要下雨的征兆。当波洛漫步穿过密密的灌木丛林,来到亨特大院门前的时候,他拿定主意,他可不愿意住在山坡前面这条浅浅的山谷里。房子四周被树木环抱,院墙上爬满了常春藤。他想,这确实用得着伐木工人的斧头。(伐木斧头?
还是敲糖斧头?)他按了按门铃,没人回答,他又按了一遍。
赶来开门的是迪尔德丽·亨德森。她好像有些惊奇。
“噢,”她说,“原来是你。”
“我能进来和你说说话吗?”
“我——噢,是的,我想可以。”
她把他领进他以前来过的那个又黑暗又窄小的起居室。在壁炉架上,他认出了莫林家书架上摆放的那把小咖啡壶的大兄长。它那巨大的钩状壶嘴似乎暗示着东方的凶猛残暴,要主宰这间西方的小屋。
“恐怕我们这里今天有些凌乱,”迪尔德丽抱歉地说,“我们家的帮工——那位德国姑娘要走了。她在这里只呆了一个月。事实上,好像她来做帮工只是为了应付这一段日子,从这个国家过一趟,因为她想要结婚。现在,他们俩都安排妥当了,她今天晚上马上就要离开了。”
波洛咂了咂舌。
“很不体谅人。”
“就是这样。我继父说她这样做不合法。但是,即使不合法,如果她就这么离开去结婚,我看不出别人对此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是我发现她在打包整理衣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要走。她甚至可以一句话不说就从这所房子里走掉。”
“啊,这种年纪可是不会体谅人。”
“是啊,”迪尔德丽沮丧地说,“我认为也是。”
她用手背揉了揉额头。
“我累了,”她说,“我很累。”
“是啊,”波洛轻声道,“我想你可能很累。”
“你想要什么,波洛先生?”
“我想问一下一把敲糖斧头的情况。”
“敲糖斧头?”
她的脸一时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情。
“一把铜制的工具,上面有一只小鸟,镶饰有红绿色的石头。”波洛非常认真地进行了确切的描述。
“噢,是的。我知道。”
她声音里没有一丝热情或半点兴趣。
“我想它是你们家的东西吧?”
“是的。我妈妈从巴格达的义卖市场上买到的。这是我们拿到教区牧师住所那个市场上的东西之一。”
“是旧货交易会,对吗?”
“是的。我们这里有很多这种旧货交易会。很难找到人付钱,但是通常你总能找到一些东西拿出去。”
“这么说,那把斧头在圣诞节前一直在这个屋子里,圣诞节的时候你才拿到旧货交易市场上去的,对吗?”
迪尔德丽皱眉想了想。
“不是圣诞节那次交易会。是在那之前的一次。是收获节的那一次。”
“收获节——那应该是——什么时候?十月份?还是九月?”
“九月底。”
小屋里一片寂静。波洛看了看那位姑娘,她也抬眼望着他。她的气色温和,脸上毫无表情。透过她漠然的神情背后,他竭力猜测她内心的活动。也许是死水一潭,也许正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是累了……他轻声地、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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