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点头说:“可以。老婆婆请坐一会,让我拿了大衣,帽子就跟你走。”
霍桑对我投了一眼,走进内室去。
我跟他进去穿了件外衣,手中拿着帽子等候霍桑。霍桑换好衣服,还带些侦探应用的工具放入大衣口袋里。装束停当,走出来看见老妇已经冗立等待,为她儿子的祸患,真有点急不可耐。
霍桑对她说:“我们走罢,不要再焦急恐惧。我们是去救你儿子的。”
老妇听后,神色喜悦,双手合十作膜拜的形状。霍桑极忙阻挡,于是我们离开寓所。一起上路。走不多远,我回头看见仆役施桂站在门边,跟一邻居指手划脚地在谈话,还努起嘴巴做出一副怪相,认为我们随便听信疯婆的话,盲目跟从她去的行为是不可思议的。说实话,老妇并非真的疯癫,只因家里横遭巨变,加上爱子心切,惊忧交集,以致精神失常,她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呀!
老妇在前引导,我们跟随着她出封门,朝横街走。老妇一边还在暗暗弹泪,路人看见,都盯着她,偶尔有人还发出嬉笑像是遇到了奇观,竟然没有一个人表示怜悯同情。唉!社会失去教养,这些愚蠢的人,连感情也变得麻木不仁了。
临近住所,有一个小孩高叫道:“尤老太,尤老太,你儿子对杀妻罪已经供认不讳,现在警察正在找你呢!”
孩童的话还未说完,老妇已惊骇得混身抖缩,霍桑来不及赶去扶持,老妇已经晕倒在地,动弹不得。
二、五头尸体
我见老妇倒地,立刻伸手把她搀扶起来,但她仍然神志昏迷,我和霍桑一起扶住老妇,同时招呼报信的小孩为向导,一起往老妇家走去。
马桥在市梢头,我们走过桥,就看见一座高楼,屋前有许多人围立得像一垛墙,屋子显得陈旧,可见年岁已久,不过木料不坏,虽旧还能支持而不致倾斜。
门前有两个警士守卫着,围观好奇的人男女成群,都是沿着门抬着脚跟向里面观看,不敢进去。有一位穿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光的男子回头看见霍桑扶着尤姓老妇走来,他就突然退去。方才报告消息的男童把我们引领到大门口,就停足不肯进去了。霍桑挥手排开众人,持扶老妇进屋。刚走到庭院中心,屋里走出两个人来相迎。一个是封门区的巡官,姓周,穿黑色呢质制服,戴眼镜,蓄短须,颇有小官僚的风度,另外一个是少年,称呼老妇为姨母,可知是她的外甥,他是听到警报赶来的。那位巡官见到老妇,一脸的傲慢相,正想启齿说话,霍桑急急摇手阻挡。
霍桑说:“老婆婆刚才晕倒过,暂时请不要问话。”
巡官声色严厉地问:“我要老妇告诉我头在那里,你是谁,竟敢阻止我?”
霍桑对他的问话置之不理,却看着老妇的外甥说道:“扶你姨母进卧室,让她静躺一会,不能再使她受惊吓了!”
老妇的外甥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衣着很朴素,相貌端正,听霍桑吩咐后,立刻趋前扶住老妇,慢慢转向后面一间房子去。
霍桑回过身来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巡官:“这是我的姓名,我并非有意阻挡,因为方才她昏迷过去,若再一次受到刺激,可能导致她发疯,这样对先生也不利。”
巡官看过名片后,骄傲的神色就收敛下来,急忙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是有名的大侦探,方才我有限不识泰山,请原谅。不过这件案子已经证实,凶手也早已逮捕,不用再烦先生劳神了。我现在所要的是找到被杀者的头颅,做结案的最后证据。”
霍桑掀了一下眉毛,问道:“是吗?你确定妇人是被她的丈夫用刀杀死的?”
巡官说:“一点不错。尤敏刚才在警察局直供不讳,承认他是杀死妻子的真凶。”
“真的吗?果真如此当然更好,但你问过他为什么要杀人妻吗?你听到他的招供吗?”
“是我亲自把他解到总局去,他招供时,我也在场,据他自己说,因酒醉不省人事,为一些小事两人发生口角,结果误杀了妻子。”
“他就只有这些供词?我觉得未免太简略。我想夫妻情嘧,喝醉了酒,为些鸡毛蒜皮的事何致于杀人?而且杀死后还割断头,残酷已极,似乎太不合情理,先生意见如何?”
“话虽如此,但这件案子还有远因,先生只要问问邻居便可知道。”
“什么远因?请告诉我。”
“尤敏是个无业游民,半生的生活无非是醉酒、赌博加上搞妓女,夫妇间常常争吵,不相和睦。昨天傍晚尤敏离家外出时,还跟死者吵过架。”
“当真?你怎么知道?”
“是邻居倪三讲的,先生不信可以查问。”
霍桑回头看见方才领路的男孩还站在门边,便问道:“你认识倪三先生的家?”
男童点点头:“就在隔邻。”
霍桑说道:“好极了,帮我把他请过来!”
男孩答应一声就去了。
霍桑又盯住巡官问:“即使尤敏确是凶手,似乎也应该有充分的证据,只根据他空口无凭的供词,就定他罪名,论情论法都是不辩真伪,先生以为对吗?”
巡官说:“不错,但是我已获得他杀人的凶器,也是他亲自拿出来的。”
霍桑诧异地问道:“是否正确?究竟是什么凶器?从何处得来?”
巡官转身从桌上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尖刀,刃长大约六七寸,骨制刀柄,刀锋十分锐利,但是光亮干净,不见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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