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加纳刑警还苦笑着说万里子当时好凶哦!“
“那么冬子的遗体……”
“听说被敏男和小雪领回去了。要是没有人出面认尸,警方可要大伤脑筋了,这则消息刊登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七日,兄妹两人见报便到高轮警局认尸,结果证实那确实是他们的母亲。
虽然冬子已经死了好几天,可是她生前的样子大致没变,仍然可从衣着、体型上认出是她。根据加纳刑警的说法,敏男当时只是啜泣,可是小雪却抱住尸体放声大哭……
这也难怪,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于是警方便了解这位自缢妇人和法眼家之间的关系?”
“是的,加纳刑警因此再度来访,而万里子也包了一个五千圆的奠仪,但是敏男拒收这份奠仪,所以加纳刑警三度造访来归还奠仪。唉!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脸上无光的事……”
“他们母子三人之前住在哪里呢?”
“因为敏男父亲的旧识住在千叶县的木更津,他们把主要的家当带到木更津,一家人却留在池端。
昭和二十年春天,他们在池端的家因为空袭被炸毁,母子三人只好来到医院坡。可是医院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加上又听到我丈夫猝死的消息,他们才绝望地朝木更津疏散。“
“你也去木更津找过……”
“是的,只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当时警方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不仅帮忙火葬冬子的尸体,也准备一些奠仪聊表心意。敏男接受了警方的好意,抱着骨灰回到木更津。
过了一个礼拜左右,听说他们兄妹俩突然去了趟东京,直到今日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冬子有遗产吗?”
“我先生生前应该给了她不少钱吧!但是战后的状况并不是很稳定,昭和二十二年时,货币已经贬至谷底,加上冬子自尊心也很强,所以她会到我们那儿登门拜访,应该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冬子有留下遗嘱吗?”
“听说没有。也许她不愿意写下对这个家的怨怼吧!在她穷途末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概也只能留在我先生的身边了。唉!一想到这儿就令人鼻酸……说来说去都怪万里子。”
金田一耕助真实感受到弥生疼惜冬子这位薄命女子的心,但是在弥生涉到自己的女儿时,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同情和亲情。
对这位才色双全的罕见才女而言,这个完全没有遗传到父母优点的女儿,好像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对了,夫人,这本诗集……”
金田一耕助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医院坡上吊之家”这本书,翻阅了两、三页。
“啊!金田一先生,请看封底的部份。这本书是昭和二十六年三月十五日发行的,大约一个礼拜之后才寄到我这儿。寄件人不详,而且也没有地址……邮戳则是中央邮局,不过那个信封不小心弄丢了。”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从第一页慢慢地翻阅着。
那是一本六十四页的小册子,铅字字体的大小是18级,一页有八行,不用很多时间就可以读完整本书了。
但是金田一耕助只看了五、六页便合上书本,因为他认为在弥生面前看这本书,未免太令她难堪了。
这本书主要在描述绵绵不绝的怨恨、诅咒和复仇的精神,整本书由三部份构成,第一部份是——“有风铃的娼妇之家”;第二部份是书名——“医院坡上吊之家”;第三部份是“蛆虫”。
金田一耕助随便翻一翻就看见书上出现子宫、卵巢、阴部、阴茎、精子、卵子或是乱伦等字眼。
看来这位名为“天竺浪人”的诗人大半是受到“恶之华”的法国作家波特莱尔的影响。
“夫人,你对这位天竺浪人有什么看法?”
弥生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猜想他会不会是敏男……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先生非常欣赏敏男这孩子。
我曾经问过我先生,是否有意栽培那孩子成为一名医生?我先生却说:“那孩子不适合当医生,他身上流着他父亲的血液,还是当个艺术家比较适合。‘而且,我先生也说那孩子很不喜欢受到约束。”
“夫人曾去出版社找寻过天竺浪人吗?”
“我试过了,可是查到一半便断了线索,或许他故意早一步行动,企图避开我的搜索。”
弥生说着,双肩还微微颤抖。
可以让这位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女强人感到胆怯,想必诗中隐藏着令人不舒服的事物吧!
“夫人,这本诗集是否可以暂时交由我保管?”
“金田一先生心中已经有谱了吗?”
“没有,只是这本诗集限定出版三百册,其中一本已经送到这儿,那么剩下的两百九十九册又将如何处置呢?会不会送给有名的诗人或评论家呢?如果我着手调查的话,或许会有一些线索可循吧!”
此时浮现在金田一耕助脑海中的人物正是笔者。
我对诗词没有什么研究,不过金田一耕助知道我的朋友当中有位叫张潮江的人,他是个写侦探小说的作家,同时也主办一本名为“宝石”的杂志,专门刊载侦探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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