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用不着猜,”马吉说,“是钱。看在上帝的分上,彼得斯,快说你把包裹放在了哪儿。”
“别着急,马吉先生。这么说吧,你说得很对,包裹里是钱。很多的钱,多得可以开一所大学或给一个女人买齐一年的服装。我正仔细看那些钱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我抬起头——”
“是谁?”马吉屏住呼吸问。
“站在那儿的是爱眨眼的伯尔顿教授,长得像头猫头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走到冰箱前。‘你手里的那个包裹是我的,彼得斯,’他说,‘为了冷藏,我把它放到了冰箱里,现在我要把它拿走。’马吉先生,我是个与人为善的人。我要是乐意的话,可以把那个教授捣成一堆肉泥。可我十分佩服建造图书馆的卡内基先生,崇尚和平。我知道这其中没有一定的关联,但——”
“你把包裹给了他?”
“‘给’这个词不太准确,马吉先生,他拿包裹时我没喊叫也没抗拒。‘我只是个做饭的,’我说,‘在这幢房子里,我不是让人信任的老管家,能像个保险库似地为主人保管财富。’于是我就放弃了那个包裹。我知道我很软弱,可是由于我结婚这么多年,已养成了把钱交出去的习惯。”
“彼得斯,”马吉先生,“我为你的手这么不牢而感到遗憾,不过你能把这事跟我讲,我非常高兴。”
“他让我不要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隐士说,“可正像我说的,我觉得我们俩是先来的,要是我们的客人在旅馆里为大量的财富而相互追逐,我们俩之间应互相通个气。”
“对极了,”马吉说,“你这个人实在不可多得,彼得斯。我想让你知道,我十分欣赏你在此事中的表现。”这时四个人影步履咚咚地从餐厅门蜇了出来。马吉便开口说:“依我看,你建议的晚餐菜谱肯定非常可口。”
“什么?——噢,是的,”彼得斯说,“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马吉笑道,“哦,等等,这个可能与你有关——信不信由你,秃头旅馆又出现了一个新面孔。”
他站起身,在壁炉的火光中与海顿相遇。他此时看到这位新来的人显得富于心计和羸弱,褐色胡髭下隐藏着一张狠兜兜的嘴。陌生人以明显的恼怒目光盯着马吉。
布兰德吞吞吐吐他说:“我的一位朋友,呃——唐斯先生,这位是马吉先生。”
“算了吧,”马吉笑道,“还是说出真名字吧,刚才你和你朋友打招呼时,我听到了。你好吗,海顿先生?”
他伸出一只手。海顿忿然地看向马吉的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你是说你没有听见我的名字?”马吉说,“我叫马吉——威廉姆·海洛威尔·马吉。我是第一个来这儿的,海顿先生。我独自一人在秃头旅馆差不多呆了一个小时。所以你瞧,我们这个和睦的小团体中,我是先到的。我对你表示欢迎。你留下来吃晚饭吗?千万留下来。”
“我不留。”海顿厉声说。
“别信他的话,马吉先生,”市长轻蔑地说,“他常常是言行不一。他肯定会留下来,没问题。”
“是的,你最好留下,海顿先生。”布兰德劝道。
“哼——那我该很高兴啰,”海顿不悦地说。他踱到墙前,借助火光不动生色地观看上面的一张照片。
“那是旅馆的骄傲,”马吉先生凑上去愉快地解释道,“舰队司令。他夏天就是在这家旅馆玩儿他那驰名的单人纸牌戏的。”
海顿立即转过身,直盯马吉的眼睛。他脸上掠过一丝激动的神情,使面色更显苍白。他没吱声便扭头走开。
“彼得斯,”马吉说,“海顿先生说的话你听见了,请晚餐时多加一个盘子。先生们,我得暂时离开一下。”他看到他们的目光都焦迫地追随着他,目光中充满猜疑和威胁。“很快我们大家会一起见面。”
海顿一个箭步蹿到马吉和楼梯之间。马吉面挂微笑面对他,暗忖此人实在不招他喜欢。
“你是什么人?”海顿再一次问,“你来这里干吗?”
马吉放声大笑,转向他人。
“实在不幸,”他说,“这位先生不熟悉秃头旅馆冬天的举止和礼数。你问的那些问题,海顿先生,我们来这儿的人相互之间一概不问,否则有失礼节。”他继续朝楼梯走去,海顿迫不得已为他让开路。“我很高兴你能和我们共进晚餐,”马吉补上一句,“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对这里的行为举止你就会习惯的。”
他跑上楼,穿过七号房间来到阳台上。在雪中步履维艰地跋涉了几步,他便看到了伯尔顿教授的房间,顿时他觉得一股凉飕飓的感觉掠过他的脊椎骨。教授房间的一扇窗子敞开着,似在迎接山间的风暴。彼得斯讲的是实话。那个小巧玲珑的包裹将再一次成为马吉先生唾手可取的什物。
他从敞开的窗子迈进屋,把窗户关上。伯尔顿教授坐在桌旁,裹着大衣和毛毯,正借着一盏烛光读书。他把书几乎抬到他鼻子底下,让人想到他破碎了的眼镜。马吉进到房间后老头儿抬起头,脸上掠过一丝惶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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