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杀了。”他低声说,将身后卧室的门关上。
一时众人都愕然地缄默不语,只听坎德里克突然大声说:
“自杀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他肯定不会是因为——不——”他疑惑地看向他身旁女子的苍白的脸,后者只是摇摇头。“自杀了,”他兀自说着,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我不明白。”
秃头旅馆的业余隐士们纷纷蹑手蹑脚地下楼踅进办公室。马吉先生与车站女子的目光相遇,她大睁的眼中充满困惑和警觉。别人聚在一起私语时,他把她拉到一旁。
“下一班去莱顿的火车什么时候开?”他问她。
“两个小时之内——十点半。”她答道。
“你一定得上这趟车,”他对她说,“你还得带上装着二十万美元的包裹。现在它就在我的口袋里。”
对这一消息她面无表情,没有答话。
“你是害怕吗?”马吉轻声问,“不必害怕。你不会出事的。我留在这儿,确保无人跟踪你。”
“我不是害怕,”她说,“只是震惊而已。他——他那样做是不是因为你拿到了钱——因为他对将要发生的事感到害怕?”
“你指海顿?”马吉说,“不,这钱与他的死没关系。那是他和坎德里克之间的事。”
“是这样,”女子慢悠悠地说,“我很高兴不是因为钱。如果是的话,我受不了。”
“你注意到没有,”马吉说,“‘我打算如何如何’的话已寿终正寝,现在该开始说‘我已经干成了’,我真的把钱弄到了手。好像你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似乎不大兴奋。”
“不,我很激动——噢,很激动!”女子大声说,“我刚才有点心乱。这个消息太令人振奋了,而有你在这儿守着,我就敢把钱带走——带下山——带到莱顿。我等会儿再找你。我去准备一下行装。”
她叫上诺顿太太,两人怯怯地上了楼梯。马吉先生转身面对屋里的人,心中点着人数。所有人都在场,教授、市长、迈克斯、布兰德、彼得斯,桑希尔小姐和新来的坎德里克,后者显得未老先衰,两鬓已呈灰白,脸色因热病而变得蜡黄。他和教授交谈了一阵儿,教授便走到马吉跟前。
“马吉先生,”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从坎德里克那儿得知,你手里有一个装钱包裹,而这个包裹是秃头旅馆众人争夺的对象。现在我建议一不,我要求——”
“对不起,教授,”马吉先生打断对方说,“我倒是有个建议——其实是要求,我要求你和在座所有的人都拿把椅子坐下。我建议——这回不是要求——你捡一把舒服的椅子。因为你坐的时间将会很长。”
“你是什么意思?”莱顿市长问,他一副挑衅的神情站在伯尔顿教授身边。
马吉没有回答。诺顿小姐身裹大衣和她妈妈走下楼来。她站在楼梯最底下一层,脸颊红润,目光炯炯。马吉先生走到她身旁,心想她迷人而姣美,真希望能有时间欣赏她,然而他恰恰没功夫。他从一个兜里掏出从海顿手里取下的手枪,又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众所周知的金钱包裹。
“我警告你们所有人,”他说,“谁要是抢这个包我就朝谁开枪。诺顿小姐将把这个包带走——她要赶十点半去莱顿的火车。这班车十二点抵达终点。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十二点一刻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你这个——窃贼!”卡根咆哮道。
马吉先生含笑把包裹放进女子手中。
“你说得也许对,”马吉说,“但卡根先生,咱俩是五十步笑百步。”他又对女子说:“不要怕,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先生今晚都将与我作伴。没有人会打搅你。”他朝众目睽睽的一圈人扫了一眼。“走吧,”他说,“愿山神保佑你。”
矮个子比较文学教授跨前一步,神态傲然地站在马吉面前。
“慢着,”他说,“在你当着我们众人的眼前把这笔钱偷走以前,我要告诉你我是谁,以及我代表谁来到此地。”
马吉说:“此时不是谈论金发女郎的轻松话题的时候。”
“可现在我得告诉你,”教授激动地说,“坎德里克先生和我本人来秃头旅馆是代表莱顿城的检察官的。我们——”
卡根气得满脸通红,暴跳如雷,咆哮着打断他说:
“德莱顿,是德莱顿派你们来这儿的?那个无耻之徒!臭小子!是我栽培了那家伙,让他当上了检察官。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是吗?”伯尔顿教授说,“我亲爱的先生,你的话错了。德莱顿坚决要起诉你,理由是你设法安排通过了四十五号法令,授予郊区铁路公司和城区铁路公司合并的权力,为了收取这二十万美元的贿赂。”
“他不敢,”卡根嚷道,“是我提拔的他。”
教授说:“在选举前,我相信他曾一再向你强调过,他要按他自己的原则履行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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