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挤过学生、上校和牧师,绕过书架的一角,跨过地上已被打开的包裹,发现前面的路被一对紧紧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堵住了。
他们站在那儿,左右摇动,我说了一声;“对不起!”便用力地扳开他们,撩起遮住一扇门的窗帘,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中转了一下,推门而入。我发觉自己很不协调地处在一间像是玄关的小室里,四面墙上凌乱地挂着一些描绘高地牛群的书,门上装着光亮的一0一六至三五年间的英国国王,一度曾兼任丹麦和挪威国王。
门环。我小心地叩敲门环,一位灰发中年妇人应声出来开门,她戴着一副奇特的老式眼镜,穿着一条黑裙,一件出人意料的红条短褂。
“是你,是不是?”她没有任何客套寒暄的话,“他昨天才问起你来。他觉得不高兴。”
她对着我摇摇头,宛如一个女家庭教师对着令人失望的小孩摇头一样。她又说,“以后要小心些,把事情做好一点。”
“嗐,得了,娜妮。”我说。
“不要叫我娜妮,”那中年妇人说,“我跟你说过了,这样子无礼。”
“那是你的错,”我说,“你不应该把我当做小孩子一样地讲话。”
“我看你是长大了……你最好快进去,好好干吧。”
她摁了一下电铃,拿起桌上的电话,说;“柯林先生,……是的,我就叫他进去。”
她放下电话,向我点点头。我穿过尽头的一扇门,走入另~个房间里,里头雪茄烟弥漫,难以看见什么东西,直到被熏痛的眼睛能够睁开之后,才瞧见组长大半的身影,坐在一张古旧、没有人要的老爷椅子上,靠手旁边是一张老式的旋转写字桌。
贝克上校放下眼镜,推开放着~本大书的旋转桌,不大高兴地看着我。“终于看见你了?”
他说。“是的,长官。”我说。
“有没有什么收获?”““没有,长官。”
“嗐!没有用的,柯林,跟你说过了,没有用的。半月形,真是的!”
“我仍然在想。”
“好啊,你仍然在想,可是我们不能老等着你想。”
“我承认这只是一个预感。”
“这是无害。”贝克上校说。他是个喜好争辩的人。
“我办得最好的几件案子都是由预感而起的。只是,这次你的预感似乎不管用。公共酒吧已经调查完毕了吗?”
“是的,长官。我告诉过你,我已开始着手于‘半月形’,我是指半月形胡同的房屋。”
“我没认为你指的是卖法国面包的面包店,然而话说回来,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的。有些面包店盲目地崇拜法国式的新月形面包,事实上,做出来的并无真正的法国味道。这种年头,什么都是冰冻的,连这种面包也不例外,这就是为什么今天的任何东西尝起来都不对味的原因。”我等着看这老孩子是否会把这论题继续扯下去,那是他的嗜好之一。可是看见我一脸期待的神色,贝克上校使抑制了自己。
“都清过了一遍?”他询问道。
“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点而已。”
“你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是不是?”
“是的,我需要多一点时间,”我说,“但是目前我没有行动的打算,那里发生了一件巧合,可能……只是可能而且,有~点意义。”
“不要天马行空,给我事实,”
“调查题目:威尔布朗姆胡同。”
“可是你一无所获,或是你有?”
“我说不上来。”
“把话说清楚,把话说清楚,孩子。”
“有人在威尔布朗姆胡同被谋杀了。”
“谁?”
“身分尚未查明。他的口袋里有张名片,名片上印着姓名和地址,但是假的。”
“嗯,颇有意思。怎么,受到阻碍?”
“我看不见得,长官,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啊,你来有什么事?”请求允准在威尔布朗姆胡同继续侦查吗?”
“它是在~个叫做克罗町的地方,离开波特伯雷十哩。”
“哦,哦,好地方。可是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平常不是很少向上级请求允准?你不是常常硬头硬脑地直闯吗?”
“是的,长官,我想是的。”
“嗯,那么你有什么事?”
“有一两人我需要调查一下。”
贝克上校叹了一口气,把旋转桌拉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吹吹气,看着我。“说啊?”
“一栋叫做‘戴安娜寄宿舍’的房子,实际是威尔布朗姆胡同二十号,住着~位叫黑姆太太的妇人和大约十八只的猫。”
“戴安娜?哼,”贝克上校说,“月神!戴安娜寄宿舍。好啦,这位黑姆太太做了什么事?”
“没事,”我说,“她的心只放在她的猫身上。”
“实在是很好的掩护,”贝克欣赏地说,“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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