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是对的。”查尔斯爵士说道。
萨特思韦特先生瞥了他一眼。今晚查尔斯·卡特赖特要扮演什么角色呢?反正不是退役海军军官,不是国际侦探,都不是。他扮演的是鲜为人知的全新的角色。
当萨特思韦特先生意识到那是什么样的角色时,他自己大吃了一惊。查尔斯爵士在扮演一个配角,充当奥利弗·曼德斯的配角。
他仰后坐下,在阴影下观察着正在争论的蛋蛋和奥利弗两个人。蛋蛋情绪激昂,奥利弗无精打采。
查尔斯爵士看起来比平常老了许多,又老又疲惫。
蛋蛋姑娘不止一次热情而满怀信心地谈话,试图引起他的兴趣,但是他却不理不睬。
他们离开时已经十一点钟。查尔斯爵士与他们一起走到露台上,用电筒照着他们走下石阶小路。
其实并不需要用电筒。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们相互道别。两人定在石阶上的脚步声慢慢微弱了。不管有没有月光,萨特思韦特先生都不愿冒受风寒的危险。他回到了船舱大厅。而查尔斯爵士却在室外的露台上多呆了一会儿。
他一进屋便随手把窗子销上,然后大步走到墙边一张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加苏打的威士忌。
“萨特思韦特,”他说,“我明天就永远离开这儿了。”
“什么?”萨特思韦特惊讶地叫起来。
查尔斯·卡特赖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既伤感又喜悦的表情,这是他自己酿成的结果。
“这是惟一可做的事。”他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要卖掉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这事对我的打击有多大。”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放慢速度,充满了感染力。
查尔斯爵士度过了当配角的夜晚,他的自我主义开始寻求报复的机会。这就是他在各式各样的演出中经常扮演自我克制的伟大人物,如《放弃他人的妻子》和《别了,亲爱的姑娘》等等。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种胆大妄为的情绪。
“减少损失……这是惟一出路……年轻人向着年轻人…他们相互吸引……我一走了之……”
“到哪儿?”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演员做了一个满不在乎的姿势。
“到哪儿都行。那有什么关系呢?”他稍为改变了声调又补充说:“也许去蒙特卡洛。”然后,他又敏感地恢复了刚才低落的情绪,“到沙漠的中心去,到人流的中心去。那有什么关系呢?人内心深处的核心是孤独,是孤身一人。我从来都是一个……孤寂的灵魂。”
这显然是退场的台词。
他对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屋子。
萨特思韦特先生站了起来,打算跟随他进入卧室。
“但你要去的不是沙漠的中心。”他想着,暗自笑了起来。
第二天,查尔斯爵士恳求萨特思韦特先生说,如果他当天要进城里去,就请谅解他。
“亲爱的朋友,不要缩短你的访问时间,按原计划你要呆到明天。我知道你要去塔维斯托克城的哈伯顿家。我们派车把你送到那儿。我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决不回头。”
查尔斯爵士以男人的果断挺直肩头,激动地握住萨特思韦特先生的手,把他拉到能干的米尔雷小姐身边。应付这种场合,米尔雷小姐似乎已有淮备,就像她应付别的场合一样,临阵不乱。对于查尔斯爵士一夜之间做出的决定,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紧张。萨特思韦特先生无法让她说出真情。突然死亡的事件和突然改变的计划也没有使米尔雷小姐激动起来。她接受所发生的任何事实,并着手妥善地处理它。她打电话给房屋经纪人,给国外发电报,在打字机前忙碌地写信。为了避开令人沮丧的场景,萨特思韦特先生漫步走向码头。当他毫无目的地走着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抓住他的胳膊。他一转身与一个白脸的姑娘打了个照面。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蛋蛋姑娘问道。
“一切什么?”萨特思韦特先生故意回避她的问题。
“就是这儿发生的一切。它使得查尔斯爵士要出走,使他想要卖掉整个鸦巢屋。”
“这是真的。”
“他硬要走吗?”
“他已经走了。”
“啊!”她松开刚才抓住的手臂。她看起来像一个受到伤害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萨特思韦特先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到了什么地方?”
“国外。在法国南方。”
“哦!”
他自然无话可说。显然,这儿的气氛已经不止是英雄崇拜……
他可怜她,在她要开口时,他不断搜寻着各种安慰的语言。这使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那个狗娘养的是谁?”蛋蛋情绪激昂地追问道。
萨特思韦特先生盯着她,惊讶得张开了嘴巴。蛋蛋拉住他的手臂,拼命地摇动。
“你一定知道。”她叫道,“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个?是灰头发的那个吗?到底是哪一个?”
“我亲爱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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