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时到达了吃晚饭的地点。帕波波鲁斯和他的女儿已经到了。这个希腊人今天看来特别庄重而尊严。比父系社会的长老还要庄严。齐娅那种深沉的美今天显得尤为适度。
晚宴极为活跃。波洛特别活泼,不时地打趣,眉开眼笑。他讲着自己经历过的一些故事和趣事,有时还多情地看着齐娅。菜是名贵的,酒都是上等的。
当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帕波波鲁斯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我上次给您的那个暗示怎么样?您已经骑上那匹马了吗?”
“我正在同我那赛马场上的主人取得联系。”波洛回答说。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
“是匹有名的马吧?”
“不是,”波洛说,“用赛马界的行话说,那是一匹‘昏马’。”
“噢,噢,”帕波波鲁斯思忖地答应着。
“现在我们再到赌盘上碰碰运气,先生和小姐,你们觉得怎样?”波洛建议道。
在赌盘前他们分开坐着。波洛只顾看齐娅,帕波波鲁斯只顾抖他的腿。
波洛很不走运。齐娅正相反,不声不响地已经把几张一千法郎的钞票弄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她无精打采地说道。
波洛的小眼睛眨巴了两下。
“妙极了!”他叫道。“您真不愧是帕波波鲁斯的女儿,齐娅小姐。能够适时地停止玩牌是一门最高的生活艺术。”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您父亲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他无所谓地说道。“如果您方便,我去取您的大衣,咱们一起到花园里散散步。”
但是他没有直接去更衣室。。老奸巨滑的希腊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对此很感兴趣。他穿过大厅,在前厅门外的棕榈树叶下,他看到帕波波鲁斯正同一个刚来的女客人谈得火热。这个女士就是米蕾。波洛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他同来的时候一样,不声不响地又回到了大厅,把大衣披在齐娅的肩膀上。然后,两个人漫步在夜晚的花园里。
“就是在这个地方,经常有人被弄死。”齐娅说道。
波洛耸一下肩。“人本身还不是偶尔制造出来的?这不是很好嘛?吃点、喝点、呼吸点新鲜空气。把生活中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抛弃那是傻瓜。可能是因为没有钱,也可能是因为失恋。爱情所要求作出的代价,同金钱所要求的一样大。”
齐娅大笑起来。
“您不要嘲笑爱情,”波洛用举起的食指点着说,“您,年轻又漂亮……”
“您可要知道,我今年三十三岁了,波洛先生,正象你同爸爸讲得那样,整整十七年了,那时您在巴黎帮助爸爸解脱困境。”
“若是让我来看您,简直看不出您有那么大年龄。”波洛温情地说道。“您现在的外貌同当年一样。只是有点瘦弱,有点苍白,有点严肃。您那时才十六岁,刚读完中学。
不完全象是个少女,也不完全是个青年女子。您当时就很迷人、很甜,齐娅小姐。”
“那时才十六岁。”齐娅说道,“象个傻鹅。”
“这可能。”波洛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在十六岁的时候容易轻信。不管谁说点什么,都相信,是吗?”
他可能已经发觉这位古玩商的女儿斜瞅过来的敏锐的目光,但他却仍然没看她一眼。
他象说梦话似地继续讲述着。“当时,那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您父亲一直到今天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不知道?”
“当他向我询问此事细节的时候,我回答他说:我会把您丢的东西平平安安地给您送回。请不要问得太多!您知道吗?为什么我要对他这样说?”
“我不知道。”齐娅冷冰冰地回答道。
“那么我就告诉您。因为那个苍白的、瘦弱的和严肃的少女占去了我的心。”
“我真不懂您在说些什么?”齐娅有点烦恼了。
“真的不懂?难道您忘记了安东尼奥·皮勒齐奥?”
他感到齐娅刹时间屏住了呼吸。
“他当时是您父亲的助手。一个助手不能把眼睛总盯着师傅的女儿,对吗?特别是这个助手既年轻又漂亮,那就更不能这样。因为人们总是无休止地谈论爱情,所以我们也该谈谈别的什么,比如说谈谈您父亲当时负责保管的那件吸引人的首饰。正象您自己十分恰当地评价的那样,由于一个年轻的女郎的愚蠢和轻信,所以在向她的长辈显示这件无价之宝的下落的时候,她也就不会产生什么其它的想法。而后,这件宝贝突然失踪了,那真是祸从天降!可怜的小姑娘!她骇怕了,十分骇怕!说还是不说呢?这时来了一个小伙子,来了一个名叫赫库勒·波洛的人。就象变魔术一样,又回来了,可是接着却向那位少女提出了一连串的棘手问题。”
“您都知道了?是谁告诉您的?是不是安东尼奥?”
波洛摇摇头。
“谁也没有告诉我,”他心平气和地说道。“是我猜着的!我猜得很准吧?是吗?假如一个侦探没有猜谜的本领,那么这个侦探就不会有大作为。”
齐娅沉默不语地在他的身旁漫步。然后傲慢地问道:
“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要求?”
“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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