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不认为他是想朝他自己开枪的,”布莱克洛克小姐说,“他不是那种朝自己开枪的人。”
“您告诉我,布莱克洛克小姐,直到开枪之前您一直认为这一切只是个玩笑?”
“自然啦,我还能往什么别的想?”
“您认为是谁策划了这个玩笑?”
“你开始认为是帕特里克干的。”多拉·邦纳提醒她。
“帕特里克?”警督尖锐地问道。
“我年轻的表弟,帕特里克·西蒙斯。”布莱克洛克小姐被朋友惹恼了,厉声地接着说道,“我看到那则启事时的确想过这可能是他企图玩点儿幽默,但他断然否认。”
“可你很担心,利蒂,”邦纳小姐说,“你是很担心,尽管你假装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你的担心也是对的。报纸上说谋杀启事——实际上宣布了——对你的谋杀!要是那人没有失手的话,你就被杀害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多拉边说边战栗。她皱着脸,仿佛就要失声痛哭一般。
布莱克洛克小姐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啦,多拉亲爱的——别激动,这对你很不好。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是有过糟糕的经历,可它过去了。”她又接着说,“就是看在我的份上,多拉,你也得振作起来。维持这个家,你知道的,我就靠你了。洗衣房的是不是该今天来?”
“噢,我的天,利蒂,多亏你提醒我!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归还那个丢失的枕头套。我必须在有关的记事簿上把这个记下来。我这就去处理。”
“把这些紫罗兰也拿走,”布莱克洛克小姐说,“我最恨的就是枯死的花儿。”
“真可惜。我昨天才现摘的。它们没活下来——噢,真是的,我一定忘了往瓶里加水。真不敢想像!我总是忘这忘那的。现在我必须去照看洗衣的事儿,他们随时都可能到。”她又露出了高高兴兴的样子,慌慌忙忙走出去。
“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激动对她不好。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警督?”
“我只是想确切了解您家里一共有多少人以及他们的一些情况。”
“好的,除了我和多拉,现在这里还住着年轻的表弟表妹俩,帕特里克和朱莉娅·西蒙斯。”
“表弟表妹俩?不是侄儿侄女?”
“不是。虽然他们叫我姨妈,但实际上是远房的表弟表妹。他们的母亲是我的表二姨。”
“他们一直以您这里为家吗?”
“哦,不是的,只是最近两个月。战前他们住在法国南部。帕特里克进了海军,而朱莉娅,我相信,是在一个什么部里。她在兰迪德诺。战争结束后,她母亲写信来问我他们是否可以作为付费的客人到我这儿来——朱莉娅在米尔切斯特总医院接受药剂师培训,帕特里克正在米尔切斯特大学攻读一个工程学位。米尔切斯特,您知道,乘公共汽车到这里只有五十英里,所以我很高兴让他们来这儿。这房子对我太大了点儿。他们付很少的食宿费,一切进行得很好。”她微笑着加了一句,“我喜欢身边有点儿年轻人。”
“然后,我相信,还有一位海默斯太太?”
“是的。她在达雅斯宅邸,就是卢卡斯太太家,做园丁的帮手。那里的小木屋给一个老园丁夫妇占了,于是卢卡斯太太问我是否能给她安排个住处。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丈夫在意大利阵亡了。她有个八岁的男孩,在预备学校上学,假期我也安排他来这里住住。”
“她也帮着做家务?”
“临时园丁,周二、五来。村里的一个哈金斯太太每周来五个上午。另外有一个姓名无法发音的外国难民在我这儿做厨娘之类的工作。恐怕您会发现米琪相当难相处,她有一种被害妄想症。”
克拉多克点点头。他的脑子里想到了莱格警佐的另一句宝贵的评价。他了解了多拉·邦纳的“低能”和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的“没事”,又给米琪的评语加上了一个词“说谎者。”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
“请别因为那可怜的人儿是个骗子就对她太持偏见。我的确相信在她的谎言背后,正如许多骗子一样,也有一部分真话。我的意思是,比方说,尽管她讲的暴行的故事愈发膨胀,以致于印刷品中所出现的每一个不愉快的报道都跟她的亲戚有关,但是,她原来确实受过很大的刺激,确实也至少看到她的一个亲人被杀害。我认为不少这样背井离乡的人都感到——也许这是理所当然的感觉——他们有权值得我们注意和同情。这都源于他们对暴行的价值观,因此他们夸大其词,凭空捏造。”
她补充道:“但坦率地说,米琪是个疯疯癫癫的人。她惹我们大家生气、发怒,她疑心重,成天绷着脸,永远是‘百感交集’,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是尽管如此,我真心为她感到难过。”她微笑道,“再说,只要她愿意,她会烧一手好菜。”
“我将尽量不惹她生气,”克拉多克安慰道,“为我开门的就是朱莉娅·西蒙斯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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