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护士的交谈传到了立夏子的耳朵里。
“是朝永君家的门口吗?今天早晨来上班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还看到他的夫人站在大门口呢。”
“她怎么样?”“朝永君的夫人,是位很漂亮的太太吧?”
另一个护士问。
“是啊。不过,我总觉得她好像装成一个艺妓的样子,我可不喜欢那种类型的人。”
一个上年纪的护士回答。
“有没有孩子?”
“好像没有。”
还是那个年长者在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最近听三号街石川妇产科的人说,那位夫人从很早以前就到他们那里取庇鲁,据说病历上写着月经因难症。”
“啊──如果说庇鲁的话……”
聊天还在继续着,可是后面的话题好像已经转到立夏子不认识的一位病人的风流韵事上去了。
立夏子取完药,便走开了。
朝永雪乃经常服用庇鲁。
一听到庇鲁,立夏子立刻陷入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的心理状态中,其理由无疑是,虽然过了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但已觉遥远的过去了的那个夜晚──即朝永引诱他一起去自杀的前一天,当朝永知道立夏子也在服用庇鲁后,立刻表现出异常愤怒的反应。当时,他还以强硬的口吻,说了声“停药!”并以焦躁的语调,意外地泄露了对庇鲁的详细知识。
朝永为什么一听到庇鲁,感情就那么激愤呢?
根据卫生部的指示,庇鲁并不是避孕药,而是作为治疗月经困难症应用于临床的,立夏子记得在什么杂志上读到过。
而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部认为它是一种避孕药,且使用它的人日渐增多。
因此,当立夏子听说从很早开始朝永雪乃就在附近的妇产科领这种药的时候。她想,雪乃来月经的时候,可能伴有很厉害的腹痛症。为了治疗病经,医生开了这种处方。或者夫妇二人都不想要孩子,为达到避孕的目的,使用这种避孕药的吧。立夏子当然无法判断是属哪种情况。
原来雪乃用这种药,还无可非议,如果以后还继续用的话──雪乃有秘密情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而且朝永已经对服用庇鲁的妻子的情况进行了调查。所以就不难看出他为什么对庇鲁如此憎恶了。
立夏子的嫉妒之火,油然而生。
雪乃的背叛与拒绝,使感情极少外露的朝永几乎丧失了理智,他的心灵遭到了严重的创伤,哪怕是短时间的。
然而,立夏子还有一个不解之谜。
她觉得,围绕着庇鲁在朝永夫妇之间,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痼疾。
渺茫的疑虑,使立夏子忘记了自己即将身陷圄囹的处境。
——
「第八章」
立夏子从外科医院来到青山大街,乘上了出租汽车。
手表指针已过下午一时。立夏子想尽快返回文代家,把日常用品塞进背包,就像前天早晨跟头骨碌滚到文代面前一样,现在又必须以同样的方式离开这个家了,要尽可能快,赶在文代一无所知之前。
快到文代家时,立夏子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在离文代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
虽说同是住宅街,但趣味与青山不同,在塞满了小商。
店、旧住宅的狭小道路上,立夏子没有发现警车。就在进入文代家住宅的细窄马路的尽头,也只看到几个悠闲的主归牵着孩子在散步。
立夏子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快步朝文代家走去。
文代家的门关着。立夏子用向文代借来的钥匙开了门。
见屋里没有人,立夏子以为文代大概领着孩子上街买东西去要打点行装,还是没人的好。立夏子一边整理着换洗的衣服和梳洗用具,一边考虑是否给文代留个条,后来转念一想,等事后从外面打电话告诉文代,可能更稳妥……
突然,立夏子听到身后门扇响动的声音,便回过头来。
只见文代站在客厅的门口。这时,立夏子才知道文代并没有外出,而是在里面的房子里哄小孩睡午觉。文代平时那调圆圆的红润的脸庞,今天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苍白,那双有点儿肿泡泡的单眼皮的眼睛,也变得呆滞起来。她无声地俯视着立夏子,就好像在自己的家中,发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原来你在家啊,我还以为去卖东西了呢。”
立夏子故意向朋友做了个鬼脸,随即笑了笑,然后赶忙把背包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真澄已经睡着了?”
“你最好快点准备行装。”
文代冷不丁说道。表情仍然那么呆板,声音也象陌路人一样冷冰冰的。
“嗯?……”
“我看了中午的电视。里面有你的名子、年龄、和其他情况。说你是掌握着天城山事件钥匙的女人……”
“啊!”立夏子倒吸一口气。
“立夏子君,你真的……”
立夏子一边望着文代那充满疑虑的目光,一边将吸进去的气慢慢地吐了出来。接着,她不知为什么,突然为一种烦恼的心情所困扰。在冷酷的现实面前,她想请文代相信自己的清白无辜,想使地理解自己,这也许是分担自己命运的第一道关口,然而,她怎么也鼓不起要说明真相的勇气。
立夏子只是扭过头去,看了看文代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文代的表情刹时间变得像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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