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的香气_[法]卡斯顿·勒鲁【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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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次有趣情形下,他以他的奇特异能破了一些窃案,也因此成为学校的名人,但这后来也造成他的不幸。在一种离奇的情形下,他找到总学监被偷的一笔钱,金额并不很大。没有人相信他找到这笔钱是因为他的聪明,或是他洞察力强,没有人相信他的解释。由于时间及地点不幸的巧合,大家都认定他是小偷,要他认错。气愤的他极力否认,却受到严重的惩罚,校长对这事也展开调查。乔瑟夫的同学们,就如孩童常有的行为,因而背叛抛弃他,说他坏话。有一些人还抱怨最近他们的书和文具常被偷,并且公开指控已经背负莫名罪名的乔瑟夫。在那个小世界,大家都不认识他的亲人,也不知他从哪里来,此时这一点更被视为一项罪恶。当大家提到他时,就说:“那个小偷。”他为此跟人打架,但总是打输,因为他不是很有力气。他绝望得想死。校长是个非常好的人,却被人说服,说他天生性格有缺陷,应该以强烈的手法让他了解自己的行为有多可怕。校长告诉他,如果他不承认偷东西的话,学校就不再留他,而且将写信给戴贝尔太太——这是惟一关心这男孩的那位女士所留下的名字——请她来带走他。小男孩什么都没说。任由别人带他回到被禁闭的房间。第二天,大家四处找不到他。他已经逃走。男孩心想,自己从小就被托付给校长,记忆中从小到大就待在这所学校,对其他地方都没有印象;校长一直对他很好,现在却变得如此,这是因为连校长也相信自己是小偷,那么黑衣女子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偷东西了。如果黑衣女子也这样认为的话,他宁愿死了。于是他逃走了。夜晚时他从花园墙上跳出去,立刻跑到运河旁大声地哭泣。想到黑衣女子后,他便跳河了。幸运的是,这绝望过头的孩子忘了自己会游泳。

  我之所以如此冗长叙述胡尔达必童年的遭遇,是因为惟有如此,大家才可以了解此事的重要性。当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拉桑的儿子时,回想起这件遭遇,以黑衣女子可能以为他是贼的时候,就已经很痛苦了;然而,自从他以为他的猜测完全正确,拉桑和他真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后——可惜这猜测再合理不过——他更加悲痛难过!他母亲在知道那件事情的时候,一定会相信他遗传了他父亲的犯罪天性;或许更残酷的是,她甚至会很高兴他死了!

  因为大家确实都以为他死了。人们沿着他逃走的踪迹一直找到运河边,并从河里捞到他的扁帽。可是他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呢?那是一种很独特的方式。他游上岸后,就决定离开这个地方。这个男孩令所有人找遍全城,然而他却以一种未曾有的方式,毫不惊慌地走出榆城。虽然没读过《失窃的信》(爱伦坡于1845年撰写的推理故事),可是他运用自己的天赋,就像以往一样地理智思考。他听过几次坏小孩逃家的故事。他们为了追求冒险,白天躲在麦田或森林中,晚上则赶路逃跑,但是他们很快就被警察找到,或是自动回家,因为他们没多久就用完所有的钱,又不敢在路上乞食,因为到处都有人监视。至于我们的小胡尔达必,他和一般人一样,晚上睡觉,大白天赶路,一点也不刻意躲藏。他的作法是:把衣服晒干后,撕成碎布穿在身上,还好这时天气转暖,不怕挨冻。他毫不躲藏而在街上乞讨,衣衫褴褛肮脏。他伸手乞讨,告诉过往的人他若讨不到钱回家,他的父母便会打他。人们都以为他是波希米亚人的小孩;因为在那附近常有他们的车。很快,到了野草莓盛产的季节。胡尔达必摘采以后,放在小篮里叫售。他告诉我,这段日子里,若不是一直被黑衣女子会以为他是贼的念头所折磨的话,那会是他一生中最偷快的回忆。他与生俱来的机智及勇气帮助他度过了几个月的流浪生活。但是他想上哪儿去呢?他想去马赛。

  胡尔达必在一本地理书中看过南部的风景图片。他每次看到都赞叹不已,心想也许一辈子他都不会踏上这个美妙的地方。由于像波希米亚人一样生活了几个月,他结识了一群也要去马赛的吉卜赛人。他们要去克劳地区的圣玛丽德拉梅城选举领袖。胡尔达必帮了他们一些忙,讨得他们的欢心;而他们从不追究别人的身分,也不想多知道任何事。他们想,这小孩一定是受了虐待,从某个街头卖艺团逃出来的。他们把胡尔达必留在团中,就这样抵达南方。到达阿尔乐城附近,他离开了吉卜赛旅队,终于来到马赛。那儿就像天堂,四季如夏,还有海港!对于城里的小混混而言,海港是他们取之不尽的源泉,而对胡尔达必来说,那儿更是个宝藏。一日复一日,海港满足了他所有的需求——而他的需求并不多。他曾经以“钓橙子”维生过。一个晴朗的早晨,他在码头上钓橙子时,认识一位来自巴黎的记者——卡斯顿·勒鲁。这段奇遇影响了胡尔达必后来的命运。在此我登出这位《晨报》记者记述他们相识经过的报道,我想这不会是多余的:

  钓橙子的小男孩

  太阳穿透云层,为嘉德圣母院染上一层金光闪烁的外衣。我走向码头,大块石板仍泛着湿意,脚下石板上的水光映出我自己的模样。水手、码头工及挑夫们非常忙碌地围着从北方森林运来的木梁,一会儿启动滑轮,一会儿拉扯缆绳。自海港吹来的咸涩的海风,狡猾地钻入圣尚塔及圣尼古拉堡垒,粗鲁地抚触老港的水波。小船们紧密挨拢着,船帆都缠卷在一起,有节奏地摆动着;一旁,在远洋经历过暴风雨,或是在不知名海上颠荡过的沉重巨轮,疲倦地停在小船旁边,动也不动,旧帆及高耸的船桅直入云霄。我的视线越过这片由横桁及桅楼组成的天空森林,落在高塔上。这座高塔证明着,福西亚城邦的子孙,在二千五百年前即从爱奥尼亚经由水路来到这个富饶的海岸,放下了船锚。接着我的注意力又回到码头的石板,这时我看到一个钓橙子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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