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兹曲声终于结束,丹尼斯从她的怀里离开,回到其他斐陶斐成员等候着的另一侧。
“想泡她吗?”杰勒米·普莱斯问他。他身穿晚宴服长裤加一件T恤,上面用油漆喷出背心、腰带和领结的样子。
丹尼斯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普莱斯刚刚究竟听到多少。
“你就这么做吧。”普莱斯说。他靠近丹尼斯,背对舞池,一手抓住丹尼斯的翻领。“想办法和她独处,蹂躏她,像把钻子般重击她。让你自己痛快,让她感到害怕。哈!裤子退到脚踝,纽扣四散在地上——弄痛她。”
“丹尼斯吗?”
是欧曼院长。他就站在普莱斯后面,丹尼斯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噢……你好,欧曼教授。”他说。他只在类似的募捐会上和欧曼见过两三次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在他面前感到非常紧张。欧曼认识丹尼斯的父亲,有一次还说他是“这个领域的先锋”。丹尼斯觉得欧曼会答应让斐陶斐使用卡内基馆,一定是因为他父亲。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那当然,”丹尼斯说,“有任何地方需要效劳的吗?”
“不用。”院长说。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普莱斯溜回某个阴暗角落,让丹尼斯和老男人独处。
早在学校分为两个校区之时,院长就在温彻斯特了。他是第一任教务长,70年代晚期,还曾带领网球校队赢得校际冠军。他亲眼目睹学校遭烧毁,并见证六届校长的轮替。据说任何关于温彻斯特历史性质的讨论总是由欧曼院长开始、由欧曼院长作结。
然而,关于他的传说,因为妻子年纪几乎只有他一半的婚姻而显得更加传奇。她是他在温彻斯特研究所的学生,两人在一趟摩洛哥的旅行中结识。丹尼斯当然听过这个故事,但他一直不知道女主角的名字。现在,他和伊丽莎白同被困在一场游戏里。丹尼斯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要不然她为何要藏起她的婚戒?为何只告诉他她的名字?她是想看看自己能把他带多远,暗地里希望他会越界,踏进一个再也回不了头的禁地。
今晚,那条界线已经被跨越了。
“你这学期修了哪些课?”院长说,像是在没话找话聊。另一曲华尔兹开始了,丹尼斯看见伊丽莎白继续和另一个人跳舞,却依旧看着他。
“经济与金融。哲学与道格拉斯眼中的西方世界。逻辑与推理。”
“逻辑与推理,”院长说,“老师是谁?”
“威廉斯。”
说完,院长的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他更专注地看着丹尼斯,让手中的威士忌杯微微倾斜着。他本来甚至还打算往前站一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丹尼斯不很确定。
“上那堂课感觉怎样?”他问。他的音质突然改变,整个人变得更有耐心一些。丹尼斯知道现在自己像站在聚光灯下,像被质询一样。
“嗯……很有趣。”他回答。
“威廉斯,”院长若有所思地说,听起来像是想告诉他一些事,“威廉斯是个有趣的家伙。我还记得他的书当年曾闹得不可开交。真是一团乱。”
丹尼斯想再多听一点。事实上,他极度渴望再多听些,不只是因为如此一来他可以暂时忘却伊丽莎白的事,他对威廉斯和他那奇怪的课也挺感兴趣。那实在很……
伊丽莎白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拍拍她先生的肩膀。“我们走吧,爱德。”她简短地说,朝丹尼斯瞥了一眼。丹尼斯不知该如何解读她的表情。
“丹尼斯,下次见了。”院长说。跟过去一样,他突然忘记自己讲到哪儿了。有些人推测他患有?期的老年痴呆症,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锁在卡内基馆里,不愿接见任何访客。
直到很久以后,等他回到斐陶斐的住所,看着曙光在空中扩散开来,锐利的光线洒在上区校园,丹尼斯才倏忽想起欧曼所说的关于威廉斯教授的事。虽然他已经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丹尼斯·佛拉赫提却怎么也没办法合上眼睛。
七、
到了星期天,玛丽的心思终于能从威廉斯教授和波丽身上移开。她和桑玛·麦考伊去沃特弥尔购物中心买东西,还去一家名叫阿迪杰的意大利餐厅吃饭。那晚桑玛送玛丽回布朗宿舍时,她丝毫不曾想起逻辑课和威廉斯教授。
但两个小时后的现在,她又开始想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是那么的……神秘。他不安排学生可以到办公室找他讨论的互动时间,网页上也没有个人简历。他就像波丽一样,需要成串的线索才能拼凑出他的全貌。玛丽翻开保罗·奥斯特的《玻璃之城》,准备她痛恨的、这学期惟一的另一门课“后现代文学与新存在主义”。这学期是玛丽的“漫游学期”,因为一周只需上学校规定最低限度的六小时的课。被学生以“漫游”称之是因为如果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你就可以和温彻斯特的创校先祖们一样,在校园里散散步,从大自然中学习深奥渊博的大道理。(玛丽注意到,大部分“漫游学期”的学生乃是从畅饮啤酒与违法下载音乐的过程中学习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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