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发公司神泉水泥厂的厂址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正文 第三部(19)
刚在办公室坐下,苗玲就进来了。
“舒总,你表哥昨天给你来过电话,因为你在神泉还没有回来,他就打到我们院办来了,叫你回来以后赶紧给他回电话。”
苗玲走后,我立刻下楼,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罗剑云的电话。罗剑云说他并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又问我在神泉有没有接到哪个朋友的电话。我知道他指的是欧小姐,就告诉他没有。然后他问我那盆花是不是还在窗台上。我说我一直没有拿下来。他说你那个同事说得对,米兰就是必须晒太阳,千万不要把它拿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我从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一阵,查到了一个区粮食局的电话号码。在区粮食局上班的是我真正的表哥,他现在住的是我以前住过的房子。奶奶和母亲相继去世以后,我在院里分了房,而他一大家人正好没房子住,于是我们到房管局办了个手续,由他把友好北路那套公房正式转租下来。
表哥在电话里告诉我,友好北路的房子要拆迁了,他们正在整理东西准备搬家。“这边还有姑妈留下的一些东西,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是不是抽个时间过来看一下?”
他说的姑妈就是我母亲。当天晚上我过去以后,发现留在老房子里的只有母亲那个年代久远的书箱,打开一看,都是些年代久远的废旧书报。我翻了翻,在书箱的最下面看到了一本灰尘扑扑的《青年近卫军》,封面上布满褶皱和模糊的污迹,那是寒林寺的青苔留下的印痕,我就是在那个夏日的中午第一次遇到方丽华的。
这本书勾起我太多的回忆和感触,于是我把它带了回来。
那天晚上,我用手掌久久地抚摸着这本《青年近卫军》。褶皱和污迹都是三十年岁月留下的印痕,怎么摩挲也去不掉了,而尘封的记忆却被打开,方丽华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呈现出来,伴同着许多难以忘却的细节:她在斑驳的树影下扶着我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微微偏着头问我疼不疼,满脸稚气的关切……她从医务楼的台阶上向我走来,黑亮的眼睛柔情似水波光潋艳……星光灿烂的夜晚,她习惯地摆动一下辫子,令人心荡神驰……实验楼的阶梯教室,她举起手指灵巧地转动着大脑里的“小轮子”,突然露出两个笑靥……还有那血色夕照下的白杨树林,她在那里拥抱过我……
美好的往昔如梦如烟,恍若隔世。然而这一切都确曾有过的,尽管是那么短暂。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本来就只能有一次。我这一辈子并没有白活。
我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翻着《青年近卫军》发黄的书页,一张折叠的硬纸从书页中间飘落下来。拾起一看,认出是那张“藏宝图”。是谁把它夹在这本书里的?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正文 第三部(20)
唐亚辉听说厂址已经选定,马上从浙江赶了过来。陆院长亲自出马,和我一起陪同唐亚辉坐上院里那辆老掉牙的伏尔加,驱车60公里来到王家坪看厂址。陈长生预先接到电话,早已在二叔的茅屋前恭候。他领着我们在场地里走了一圈,最后登上五角亭遗址所在的小土堆。唐亚辉两手叉腰,用极内行的眼光远眺近看,嘴里连说不错不错,陆院长你们选的这个地方依山傍水,风水的确不错。
陆院长听了这番夸奖表情很复杂,像是要打喷嚏又打不出来,陈长生却笑得十分得意:“当然啰!我们这个地方叫做‘水木清华,龙脉悠远’,有名的风水宝地嘛。”
“呃——?”唐亚辉惊讶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似的,“你老兄也懂得堪舆?”
“看鱼?”陈长生莫名其妙,“这条河里的鱼小得很,有啥看头?”
“那你怎么知道‘水木清华,龙脉悠远’这句话?”
“你说的是这个呀。”陈长生恍然大悟,指着远处河边一丛青翠的竹林说,“那边有几块倒在地上的大石头,你看见没有?那是一座汉白玉的石碑,破四旧的时候砸掉的。我读小学的时候它还立在那儿,上面写的就是这八个字。”
“真的?”唐亚辉喜出望外,说你赶快带我过去瞧瞧。来到竹林跟前一看,草丛中果然横七竖八躺着几块石头,中间还立着一截高约三十公分的石桩,看得出是一座被毁坏的石碑残留的基础。唐亚辉连连顿脚,大呼可惜可惜,要是这块碑还在就好了。这时忽听背后有人叫了声“长生娃”,我们一齐回头,原来是陈长生的二叔。他跟上次见面时的态度大不一样,板着脸把陈长生拉到一边:长生娃你们今天来这么多人干啥哟,是不是想在这儿修房子?陈长生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二叔脸色陡然一变,很不友好地扫了我们一眼,拉拉扯扯地把陈长生拽走了。
陈长生走后,唐亚辉歪着头把断碑端详了半天,突然眉开眼笑:“他妈的幸好还有个桩桩,说明以前的确有过这座碑嘛。‘水木清华,龙脉悠远’,大吉大利呀,我这下子算是彻底放心了!舒雁你回头跟陈长生说一下,千万不要把这几块石头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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