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薛鹏笑着说,只可惜我一点消息也没听到。表弟也笑了,说家父也是一片好心嘛,表哥不妨也多留个心,要是打听到什么消息,我们共同发财。薛鹏说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也没有发财的福气。表弟将手一拍:表哥你这话说对了。其实在这件事上,我的看法与家父不尽相同。依我看方步岳当时说的不过是醉话,他根本没有什么图,也没有发现什么玛雅文化,不然为什么直到今天也没听说那一带有什么重大的考古发现,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是不是?家父之所以如此固执,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哈哈哈……
表弟走后薛鹏想了许多。他不同意表弟关于“醉话”的说法,因为他知道方步岳的那张图确实是存在的,就在那个唐什么辉的同学舒雁手中。他断定方步岳的“醉话”其实是他一不小心吐出的酒后真言。方先生那个夏天一定有了重大发现,但他没有进行发掘,而是用图把地点标记下来,这就是他后来以生命的代价保护的那个秘密。他知道天快亮了,解放的日子就要来到了,他要把自己的发现献给新生的祖国,这就是方先生的真实意图。薛鹏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因为只有这种判断才符合他记忆中方先生的气质和性格,才能使所有那些蹊跷古怪的事情——包括“教会的财产”这个说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使薛鹏焦虑的是,方先生的图被那个利欲熏心的唐什么辉误认为是什么“藏宝图”,甚至当作“集资”的工具了。这种胡闹必须赶快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薛鹏认为自己对这种状况的形成也是有责任的。他一天比一天更深地陷入负疚的心境之中——作为一个挚爱本专业的文物考古工作者,他感到有负于国家;作为一个灵魂一旦苏醒就不肯再沉默的普通人,他感到有负于方先生的在天之灵。
他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舒雁?唯一的线索是黎明。春节以后,他请假去了一次嘉平,向黎明问清了舒雁的住址。不巧的是舒雁出差了。由于假期已满,他只好怏怏而归。半个月后他到兰州出差,与舒雁不期而遇,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他正在寻找的人……
正文 第三部(32)
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六,列车徐徐驶入嘉平车站,我从浙江回来了。
放下行李我立即往棕榈花园打电话,听到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我找谁,我说找方处长。方丽华接过电话以后,我说方丽华我想马上见到你。她却说:“哦,那笔坏帐的问题呀,不是说好下星期再研究吗?下星期一我给你办公室挂电话,好不好?今天我确实没时间。就这样吧,再见!”
我明白她家里有人,说话不方便,只好作罢。然后我跑到街上,在公用电话亭又给罗剑云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我们在一条小河边见面了。我坐在一块冰凉的大石头上,向他汇报了从薛鹏那里得知的情况。“老罗,我觉得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既然方步岳的图和文物有关系,我想欧小姐想从我这里搞到的,肯定就是这张图。而且,她一定和境外的犯罪分子有勾结!”
“她的确和境外的文物走私团伙有勾结,不过,她要找的不是你这张‘必香居’。”老罗笑着说,“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破了。那个姓欧的女人根本不知道方步岳,她寻找的是一幅流失在嘉平的《寒鸟图》,这幅图在纽约索斯比拍卖行标价很高。”
“那她为什么会来找我?”
“那是场误会。她要找的不是你,是另一个叫苏晏的人——苏联的苏,‘晏子将使楚’那个晏。误会的原因说来很可笑:有一次她在火车上跟唐亚辉坐在一起,听唐亚辉说起他有个同学叫舒雁,她是广东人,不会发卷舌音,把‘苏’和‘舒’混为一谈,就找到你头上来了。找到你以后才发现搞错了,这就是她后来不再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我顿时感到一种解脱,同时又有些失落,“那我岂不是瞎忙乎了一场?”
“怎么能说是瞎忙乎呢?这在当时是不可避免的,对于破获这个案子也是必要的,包括你交给我的那张图,也放进了这个案子的卷宗,所以我们还是要感谢你。”老罗拍拍我的手背,“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过我希望咱们今后继续做朋友,保持经常联系,好吗?”
我想起一件事:“我对薛鹏说我已经把方步岳的图交给政府了——你们公安局也是政府嘛,薛鹏听了很高兴。但是我想这张图还是应当交到文物管理部门……”
“你这个意见是正确的。”老罗笑着颔首,想了一下,又说:“这样吧,这事由我来处理。我把它从卷宗里调出来,亲手转交文物管理局,你就不要出面了。这张图上盖有我们局的档案章,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和它有关系,明白吗?”
我心里一惊:“难道我现在还有危险?”
“前一段时间那种直接的危险已经过去了,不过,严格地说,隐藏的危险仍然存在。因为我们只是抓获了这个欧小姐和她在这边的几个手下,但是她在境外的后台依然存在,要是他们知道你曾经与我们合作,很可能实施报复。”我的脸色大概暴露了内心的恐惧,老罗看看我,安慰地笑了一下,“你也不必过分紧张,以后不要对人说起这些事情就行了,包括对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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