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折扣_田桢【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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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就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嘉华大学说得很清楚,那个学生是个男生,说嘉平话,自称是我的同学。你说,除了你还能是谁?”

  啪!我手里的点心盒子掉到地上了。

  方丽华接着说:“我今天找你,就是要你把说过的话告诉我,不然我母亲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我什么也没说!”

  “舒雁!”她痛心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似的,“你怎么这样?我母亲不会说出你的名字的。为了保护你,我母亲已经被停职反省了,你就忍心袖手旁观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我……我……”我撕扯着胸前的衣服,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我知道这事不全怪你,是我让你去的,你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我,可是我没想到你这样没有勇气,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

  我终于急了,狠狠一跺脚,不管不顾地喊起来:“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保卫处,我只去找过徐伯明,信不信由你!”

  方丽华怔了一下,口气有所缓和:“你真的没去别的地方?”

  “我只去过嘉华大学的寒假值班室,打听徐伯明的住处,可那儿不是什么保卫处,我早就给你说过了。”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像拿不准是否应该相信我的话。那一刻,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我只能听见自己呼呼喘气的声音。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该死的值班室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写的好像就是“保卫处寒假值班室”。于是我有点狼狈:

  “方丽华,我可能记错了,我去过他们的保卫处……”

  方丽华眼中掠过一丝绝望,霎时泪如泉涌。

  “可是我……我没有跟他们说过你父亲……”我声音嘶哑地说。

  她已经不再听我说什么,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泪水从指缝间不停地流出来。

  “你走吧……”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走吧……”

  “我不走。既然事情是我干的,我今天就去医院,把事情向他们说清楚……”

  “不能去!”她止住哭声,掏出手绢几把擦去眼泪,声音冰冷地说:“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母亲既然已经否认,我们只能否认到底,根本不承认让你去找过徐伯明。你这一去,不是把我母亲卖了吗?”

  我打了个寒噤。

  “你既然是这样,我也不问了。我们只求你最后一件事。”这个“求”字使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别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河对岸熙来攘往的行人车辆,“估计学校里明天就会找我。我什么也不会说,但是他们很可能还会找你,因为赵军必然会想到你身上。要是有人找你,希望你什么也不要承认,就说你不认识我。”然后她决绝地说出一番话来:“另外,以后不要找我,不要给我写信,不要以任何方式和我联系。”

  天空在旋转,脚下的大地裂开了,正在将我吞噬。我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挣扎着呼喊她的名字,不知是在心里呼喊,还是已经喊出了声:

  “方丽华,方丽华……我们就这样完了吗?”

  然而她已经转身离去,在漫天飘舞的柳絮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片迷蒙如烟的愁云惨雾之中……

  

  正文 第二部(28)

  

  从那个噩梦般的星期日到今天,一年半的光阴过去了,我没能再跟她说上一句话,也始终没搞清楚这场突然降临的噩梦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是唐亚辉,因为我只对他一个人说过方步岳是冤枉的。我发疯似的冲进地质学院,将正在午睡的唐亚辉从被窝里扯出来,问他是不是干过这事。唐亚辉听清事情原委以后说,他巴不得冒充我的人就是他,那样他就可以去对方丽华解释清楚,从而挽救我濒危的爱情。可惜他没有这个资格,方步岳的事情,除了卓娅芳他没告诉第二个人。他很痛快地承认自己违背了绝对保密的誓言,同时又指出,卓娅芳总不可能冒充一个男生吧?

  回到学校我又去找卓娅芳。卓娅芳说方步岳的事情她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自己父母,以及方丽华本人。她认为唐亚辉冒充我搞恶作剧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他肯定会在她面前说的。使我沮丧的是她与方丽华一样不相信我的话。“这个人不是你又是谁呢?”她说。

  最后我认为是徐伯明那里出了问题,因为知情者只剩下他一个了。其实当汪油嘴在照片上指认徐先达的时候,我就想过那个烧笔记本的人有可能是徐伯明。他跟徐先达长得很像,特别是那个特征似的鹰钩鼻子,有可能使汪油嘴将他们叔侄混淆。他那年正好三十来岁,更重要的是他是制革教研室主任,正好是“研究皮革的”。如果真是他将方步岳的日记烧掉了,那么他与方步岳之间就一定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而他也就有可能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动机在方步岳问题上捣鬼。但我马上又推翻了这种想法:徐伯明手中就有那封“翻案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如果起因是他,嘉华大学怎么会说我“姓名不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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